第1104章 新客人逐渐融入(第3/4页)
祭司说这是一种叫‘血吸虫’的病,定的亲人们,则还是执着地认为这是一种天然的恶咒,也有认为这是瘴气的。总之,能不喝这样的水还是不喝为好,尽管祭司说把水烧开了再喝,能避免大部分疾病,但本地人可做不到把什么水都拿去烧一烧,他们是习惯于捧起水来就喝的,清洁而便于到达的水源,就显得相当重要了。
这些外乡人,性格还不算是很粗鲁的,他们并不像是不领情的样子,很高兴地通过动作表达了谢意,并且很快向祭司学会了土话的感谢,对他们重复了好几遍‘坎翁’,于是定也问了祭司,该怎么说对方的‘谢谢’,就这样,他们互相感谢着去打了水,以此揭开了两派人马和平往来的序幕。没有多久,田间地头就随处可见杂处在一起的两帮人了,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们互相学着说话,又有祭司的帮助,指手画脚地沟通起来,效果居然并不坏。
这些师傅,他们学会说土话的速度,应该,在他们的吊脚楼附近搭起了这样的竹台。定过去拜访的时候,他们就坐在一起吃撒了好盐和酸梅酱的饭团,米是村子里不缺的,盐和酸梅酱,一个是买活军贩来的,另一个是汉人们教大家做的,用上了甘蔗熬出的红糖,还有本地到处都是的酸角、梅,本地人非常喜欢吃酸,这种用盐和糖酿制的酸梅酱,很快就受到了大家的喜欢,成为佐餐和赠礼的珍物。
“我们可不算是什么聪明人!只是我们上过学罢了!”
对定的疑问,这些新客人们回答得也很直言不讳。“我们都上了七八年学啦,一刻不停地总在学新东西。学习这东西,说来就是习惯……你习惯了一直学,就知道怎么学省力,用我们的话来说,就叫做熟能生巧。我们到南洋之后,先学会说占城话,又学会说高棉话,你知道高棉和占城吗?”
定是知道的,祭司说过,他的记性比同乡要好多了,“占城就是祭司来的地方。”
“对,至于高棉,它离我们现在也很近,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所谓的平原,不过是更大的平原的一部分,我们在这片平原的最北——这片平原以前是高棉地方,只是因为高棉衰弱之后,逐渐被你们占走的。不过,你们现在也集中在北面,南面还是高棉人多,我们从占城过来,是要路过高棉的。”
这是定之前完全不知道的事情,田庄当然是没有历史的,以前这也不是大家的谈资,事实上,从前大家除了干活在做什么呢?定居然也有点想不起来了。他还是从客人们这里,知道了自己的来历——安南的战乱已经持续了数十年,定的父祖辈,是从北部往南逃避战乱,前来此处定居的。
但没想到的是,地主和战火最终还是蔓延到了这里,甚至地主来得比战火更快,田地才开垦出来没有多久,就有人打着大官的旗号,把这里变成了安南的领土,不知怎么的,几年内,大多数农户就变成了大官的佃农了!
这个过程,似乎是稀里糊涂的,又似乎是一种必然,因为这里是高棉人的地方,高棉人会来骚扰,如果不供养军队,他们就没有太平日子过,可这又是很沉重的负担,不知怎么搞的,最后大家就觉得做佃户也不错——后来高棉人不来了,但土地也就拿不回来了,这里就成为了大官的田庄。后来,不论田庄的主人是谁,佃农是没有变过的。直到祭司们带着大家回来种田为止,他们还一直要为自己开垦出来的田地纳租子那。
这些非常古老,连定这样的本地人都完全不知道的事情,这些新客人却都知道得很清楚,因为他们会说高棉话,一路走来,听到了很多这块土地的历史。定发现,学习好像是一个不断加速的过程: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学得越快,会得越多,走到哪里就又都能观察到新事物,又很快地学进去。这么说来难怪他们学语言都很快了,算上自己家乡的土话、官话、占城话、高棉话和安南话,他们会说四五门话呢!
“这在我们老家就是平均水平,甚至偏下,否则,我们也不会来种田了,早就去当官啦!不过,要说我们比较擅长种田,这个倒是真的,否则,我们也不敢来拿这个补贴——”
关于补贴,新客人们没有再说下去,但定也没有在意,这些新客人的话,他不是每一句都听得懂的,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震撼中了:这么厉害的新客人,却是如此谦逊——而可怕的是,他们的说法好像也不全然是谦虚,定是见过隔壁村的那些新客人的,他们好像也有不逊色的精明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