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沙皇练习生(第3/4页)

“我有一个在君士坦丁堡任职的朋友,他给我写信时,提到过罗刹民间的传言,民间认为,沙皇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而不至于发生天灾,原因不在于他自己而在于他的祖姑姑——沙皇的父亲大牧首是留里克王后的侄子,这也让他分享了留里克家族的神眷,但是,这种神眷会随着代际的传递而变得稀薄,同时罗曼诺夫家族也要承受留里克的诅咒,沙皇的儿女夭折率比民间还要更高,活过十岁的子女都不多……”

“如果说这是罗曼诺夫家族的种子不好,但大牧首的其余儿女子嗣都十分繁茂。或许,如果在大牧首的后代中找到同时也拥有留里克血脉的孩子,让他来做沙皇的养子的话,会有助于收服民心,平息各地的农民造反,也让大贵族们更加心服口服……我只能说,以我对于贵族宫廷的了解,如果有这样的声音出现,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在叙述中,让.阿诺尽量回避了人名,以帮助学生们更好地理解整件事,这主要是因为罗刹的人名重复率实在太高的关系——几乎每家每户每一代都有伊凡、伊万、费奥多尔、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罗曼,就连罗刹人自己都得带上中间名来做身份识别,因为他们的中间名会带上父亲的名字,这是斯拉夫人常见的习惯——在客观上来说对华夏人就更拗口了,当罗曼.伊凡之子又生了一个儿子叫伊凡.罗曼之子的时候,让.阿诺相信绝大多数听众都会被绕晕的。就连早已习惯了贵族复杂名字的自己,在备课的时候都有点捋不顺,更别说这些姓名简单,完全是另一套规则的华夏人了!

“为什么君士坦丁堡会有罗刹国的消息,而其余国家对罗刹国都缺乏了解?”

时不时,还会有一些阿诺没有预想到的问题被扔过来,这也说明了东西方认识的差异之大,因为在阿诺看来这完全是常识,但华夏人是完全没有了解的。他连忙回答,“因为君士坦丁堡是东正教的总部,罗刹国对东正教是非常笃信的,而他们作为北方蛮国,目前的光彩完全被波兰盖过,信仰天主教的波兰此刻才是北欧的霸主。他们几乎已经成功吞并了罗刹,罗刹贵族甚至曾经选出了波兰王太子作为他们的沙皇,只是这个命令从未被真正履行,就因为波兰国王拒绝让王太子改信东正教,而是想让罗刹全国改信而被推翻了,国王迄今仍然耿耿于怀,认为沙皇之位属于波兰王太子,并且威胁要为此再度发动战争。”

“一个国家的贵族开会选了另一个国家的王子来做自己的沙皇!”

所有华夏学生的面孔都皱起来了,呈现出了一种深刻的厌恶表情,甚至有人叫嚷起了‘卖国’、‘汉……罗刹奸’这样的话语来,对此阿诺也并不吃惊,这正是东西方最大的差别,他解释说,“对于华夏而言,国土观念胜于一切,宁可是本土的乞丐崛起,也不愿是远方的异族入主,这种思维模式,我用一个你们的成语来形容——家国之念。对于华夏的百姓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或许从这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华夏并不存在真正的,欧罗巴定义的贵族。”

“因为对欧罗巴贵族来说,他们更情愿是远方的贵族入主,而不是本土的平民崛起,维持住权力的圈层,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们更看重的是权力在圈层中的流动,以及他们身处于圈层之中的事实,那么,不论权力如何流转,他们总有极大的机会去得到和靠近……这是个很大的话题,我打算就此写写一本书,这只是区别的一部分而已,贵族思维的根本不同,造就了东西方权力斗争极为不同的局势。也让血缘在他们的政治中依然有很大的份量——至少比在华夏要重要得多。”

说到这里,阿诺笑了笑,这一瞬间他想到的是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陆续惨死的敏朝藩王,以他个人的见解,他认为北方敏朝的皇帝,在他这些血亲的消亡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也充分地体现了东西方政治逻辑的不同,如果在西方,这些藩王的命运就完全又是另一种走向了。甚至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谢六姐的出现,阿诺无法想象有一天贵族从西方的国土上完全消失,仅从现在的环境来说,如果买活军不去强势地打破这种循环的话,他甚至觉得恐怕一千年以后,都还会有人对国王下跪,并且虔诚地赞美他们的高贵哩。至于在买地这里,对于‘贵族’这两个字所抱持的普遍的嘲弄,那就更不用去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