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2/4页)
辛翠看了看他旁边的阿锦,咬着唇:“许大夫是不愿给我问诊?”
“非也。”许黟平静地解释,“我家徒儿已学医数年,只差临门一脚,若是她诊断不出,可由在下出手。”
黄妈妈嘁地冷笑一声:“许大夫好大口气,我家六姐儿岂是给你家徒儿练手的!”
阿锦见对方曲解了郎君,连忙道:“这位妈妈误会了,翠小娘子是千金之躯,与郎君男女有别,若是奴能诊出小娘子的病证,岂不是更好。”
她这话一出,黄妈妈难看的脸色稍缓。
她竟觉得这小女娘说的话挺有道理,身上的气势不自觉地弱下来。
这时,辛翠出声道:“麻烦女郎为我诊脉。”
阿锦微喜,连忙福了福身,上前为她取脉枕看病。
这是阿锦头次正儿八经的给病人看病,心中难免紧张。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才将双手放在辛翠纤细的手腕处。指腹刚碰到手腕的肌肤,只觉得这肌肤柔滑洁白,宛若绵绵细雪,竟让阿锦瞧得出神。
“如何了?”
半刻钟左右,黄妈妈等不及地问道。
阿锦这才收起手指起身,犹豫不决地看向身后的郎君。
许黟道:“有何问题直言就好。”
阿锦有他鼓舞,瞬间没再迟疑,言辞认真道:“回翠小娘子,你脉象弦而弱,脏腑气机絮乱,似为七情致病。”
“七情?”辛翠闻言,本拧着的柳眉,更是深深皱了起来。
便是旁边的许黟,在听到阿锦得出来的诊断,亦是微皱眉山。
所谓“七情”,就是喜怒忧思悲恐惊,在《三因极——病证方论》里有言,“七情者,喜怒忧思悲恐惊也。若将护得宜,怡然安泰;役冒非理,百疴生焉。”[注1]
因此,七情对于人的身体影响是巨大的。
稍稍过度,就会根据不同的情欲从而引起身体的各种不适。
若是如阿锦所诊断的那样,这翠小娘子的病便是忧、思两者引起。
许黟适时开口:“翠小娘子这几日可有气不能舒之症?”
辛翠道:“确实有此。”
许黟又问:“腰背可酸痛?”
这下子,辛翠的眼睛微微亮起,她这几日里睡觉难眠不说,醒来时总觉得腰背酸痛。
又因为联想到睡梦里所做之事,初始还觉得羞耻难堪。可后来又想,她未曾与男子有过苟合,怎么能因这莫须有的事而自扰。
“许大夫怎么知道的?”辛翠忍不住地问他。
许黟挑眉,看来阿锦诊断的没错。
“忧、思两者所扰致病,其前者‘肺在志为忧’,忧伤肺气,这肺道如若出现堵塞便会有气不能舒的症状。”许黟语速缓慢地朝她阐释,这也是顺带说给阿锦听的。
阿锦虽然知道这脉象对应的病证,但为何会有这病证,还不太清楚。
见她们都在侧目耳听,许黟继续言道:“后者思脉,其‘脾在志为思’,这过思伤脾而气结,若是结滞在肝处,或引病腰背痛。”
言下之意,就是这忧和思两者过量致病的话,就会导致肺和脾受损,从而在这两个器官中反馈出来病证。
但按照那位黄妈妈所说的,辛翠不止是这两处病症,还有夜不能安寐的情况。
许黟面色肃然,斟酌一番后觉得还是由他再次诊断确定。
对此,辛翠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对比这位女郎,她更加相信许黟的医术。
许黟代替阿锦的位置,坐到软榻旁的木凳,他抬手示意辛翠伸手。
辛翠深吸气,对上许黟肃然的神色,心不由己地屏住呼吸。
哪想,许黟刚将手搭在她的脉搏处,下一刻,抬眼看她:“翠小娘子,请放缓呼吸。”
辛翠:“……”
她默然微红耳垂,将屏住的呼吸微微松开。
呼吸起伏之间,时间缓缓流淌。
不稍片刻,许黟搭在她手腕处的修长手指便收了回去。
这次,不用黄妈妈开口,辛翠主动问道:“许大夫可看出其他不同?”
许黟道:“你不仅七情内伤,还因忧思过虑,使其亏损心脾,神无所护,故……”
他顿了顿,看向翠小娘子眼底处压着的乌青,在她困惑的神色中,许黟轻叹口气,缓了语调直言,“故而夜梦鬼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