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3页)

“用不着,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搞得定。”

“没说你搞不定。”心知撬不开周岑的嘴,贺敬珩没再掰扯,“不发消息给我也行,那就发条朋友圈,你知道的,有人记挂你。”

就差把阮绪宁的名字直接报出来。

周岑轻声回应:“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贺敬珩反问:“怎么没有意义,只要你们心意相通,总会有办法的,不用考虑我的存在——非得让我说这么明白吗?”

周岑的呼吸乱了:“你知道我对她……”

很熟悉的句式。

是结婚第一晚,敲下来又删掉的坦白。

贺敬珩深吸一口气,给予肯定的答复:“我跟你认识多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周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宣称还等着吃饭,匆匆将电话挂断。

偌大的健身房,只剩贺敬珩一个人。

他倚靠在冰冷的器械架上,摸出根烟,低着头,慢慢点燃。

确实没什么意义。

不仅没什么意义,还显得有点虚伪——如果自己当真记挂好朋友的感情归属,当初就该坚定拒绝这桩婚事。

但是,他没有。

阮家所面临的困境,周家帮不上半点忙,倘若贺家也拒绝,那么阮斌一定会把阮绪宁再往别的地方推。

据贺敬珩了解,那些需要阮斌借用自家宝贝女儿去打通的“人脉”里,没几个好东西。

周岑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极力劝好友接受这桩婚事:贺敬珩不一定会成为阮绪宁的好丈夫,但贺家一定是阮绪宁、乃至整个阮家的靠山与荫泽,能护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烟燃过半,手机再度震动。

隐隐有了预感,贺敬珩第一时间点开聊天界面。

果不其然,方才还自称“钢板”的小丫头,眼下说起话来软绵绵的:我以前去过伦敦,那边的天气好糟糕,你让周岑多多注意,千万别生病了。

反复扫视那一行字,直到香烟快要燃尽。

思绪随着指尖猩红再度凝聚,贺敬珩仰起脸深吸一口气,又点了另一根烟。

他没有烟瘾。

这个时候,除了吸烟,不知道还能怎样迅速平复情绪。

果然是假的。

果然是口是心非。

舌尖抵着上颚,贺敬珩赌气般敲下一行字:你自己去和他说。

睡不着的阮小姐几乎是秒回:都说了,我已经不喜欢周岑了,也不想再和他私下有联系。

关心至此……

她管这样叫“不喜欢”周岑?

贺敬珩面上冷笑,指尖敲出的文字倒是很虚伪、有温度。

贺敬珩:但你们还是朋友。

贺敬珩:关心朋友而已,不需要避嫌。

阮绪宁:那你不介意吗?

贺敬珩:我介意什么?

阮绪宁:我关心以前喜欢过的男生,而且,那个男生还是你的好朋友。

贺敬珩:我的一个好朋友关心我的另一个好朋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彼时,他整个人都被困在薄薄的烟雾里,如同被蛛网包裹住的飞虫,忍不住轻咳数声。

莫名狼狈。

灭掉烟,清了嗓,贺敬珩眼皮一掀,看见两条刚刚送达的新消息。

阮绪宁:但是我介意。

阮绪宁:我们是夫妻。

四肢一僵,脑内有瞬间空白。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已经自我放弃一般沉入水中、不见天日,却又被人用两句话、十个字,轻飘飘地捞起来。

嗯,轻飘飘地。

贺敬珩敢打赌,那个小姑娘只是理所当然地随口一说,并不是刻意讨好自己这个能庇护她的丈夫。

他只能半真半假地夸: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道德感。

阮绪宁却真心实意地回复:你也很有道德感呀。

许多话堵在贺敬珩的嗓子眼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有道德感?

就因为婚后一直没碰她?

就因为配合她在长辈与同事面前演戏?

还是,就因为愿意帮她与好朋友暗度陈仓?

这样一想,“道德感”这个词放在自己身上,也并非是褒义词。

凝视着手机屏幕,男人倏地勾起唇角。

许久,才别有用心地回复道:是有一点,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