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长清河,长尾山。(第4/5页)
那一个道:“摔就摔了吧,一个茶壶值什么?”
这一个没办法,只得嘀咕着起来,“要是她割破了手,给于妈妈或是四姑娘瞧见,那还得了。”
那一个也不耐烦地爬起来,“真是烦人!大清早的吵得人不得安宁!”
再听,好像两个人都进去了,不知怎的,却听见卢氏叫唤了两声,那声音显然是吃着了疼。西屏站在窗户外头微笑起来,看来自从卢氏疯了,连这屋里的丫头都不耐烦,暗里造了反,如今只怕只有于妈妈和袖蕊两个还待她和从前一样。
不知她们怎样折磨卢氏呢,想必专挑些看不见摸不到的地方撮弄,只听见她闷闷的哭声,大概给她们捂住了嘴。西屏一面想,一面走出院外去,心道可别不识趣地撞破了她们,难得不费吹灰就合了她的心。
只好打着灯笼先到园中来逛逛,等那些打水洗漱的丫头进去了她再去。走着走着,走到南台院前来了,可巧南台也打着灯笼正要出门,迎面碰上,都道彼此起得好早。
西屏道:“原是要去太太屋里请安,可太太还没起来呢,我就在外头逛逛再进去。三叔呢,这么早做什么去?”
“今日衙门里有集议,所以要去早些。”
西屏并他慢慢往外走着,“又议什么要紧事呢?”
“没什么,是衙里的旧例了,每月这一天上上下下都要集议。不过听说小姚大人想在长清河上修一座石桥,就在芙蓉庄和陆三集中间,大概今日会议这事。”
她稍稍疑惑,“怎么狸奴忽然提这事?又不是他分内之事。”
“小姚大人到泰兴来,原是为长清河水利之事,听臧班头说他们前几日走到长清河去监工,看见那陆三集和芙蓉庄一带要过河只有些巨石可行,小姚大人便起了这个提议。不过还得看周大人的意思,所以今日集议,大概要议这事。”南台睐着她,“怎么这事情小姚大人没跟二嫂说起过?”
昏暝中只见西屏暗暗敛着眉头,勉强笑了笑,“大爷的事前日才完,我还不得空去瞧他呢。”
南台微微一笑,“似乎这几日也不见他来家。”
西屏像是有些出神,南台又喊了一声她才听见,笑道:“是啊,他嫌家里头客人多,咱们家这些亲戚,多半都是生意人势利眼,碰着他就要拉着他不放,他哪里应酬得了他们?所以自那日来吊过一回就没再来了。”
说完便沉默了下去,亏得天色不够亮,她可以放心地出神。
原来他们也有好几日不见了,南台听后不由得隐隐高兴,即便知道这高兴是种自我安慰,也悄无声息地笑着,“小姚大人昨日还问起我二哥的事,他前几日巡长清河河堤的时候,走到了二哥出事的地方。”
还是一阵安静,他不得不睐她,“二嫂在想什么呢?”
西屏回神,抬头看他一眼,笑了笑,“噢没什么,我在想太太现吃的那副药方。”
如今南台对卢氏的病并不大关心,倒觉得她是罪有应得,老天的报应。他顿住脚,“这会想必大伯母起来了,二嫂快进去吧。”
西屏也顿住了脚,“三叔,你二哥的死,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么?”
南台别着眼珠子回想一阵,摇摇头,“没有啊,二嫂问这个做什么?”
“噢,我听你说狸奴在问,所以就想是不是你二哥的死有什么蹊跷。”
“没有,小姚大人只是偶然走到了那里,听工房的杨主事说起来,所以问问。”
西屏点点头,特地向他笑笑,把手里的灯笼一并给了他,“三叔把我这盏也拿去,路上不好走。”
言讫折身往回走,路上想着姜潮平去年落水之事。那时候重阳节刚过没几天,姜潮平和人到陆三集去看处房子,原是预备在那里开一家酒楼客店,可那日去后,到傍晚也不见归家,直到二更天过了才见他骑去的那匹白马独自跑回家,家里就猜他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卢氏忙派了二十几个家丁连夜沿途去找,乱忙了一夜也没找着,第二天去报官,下晌才由长清河里打捞起尸首。
后来沿途查访几日,才发现他是从长尾山前段山路上坠河而死。尸首抬回衙门检验,倒是在身上发现了好些伤痕,不过那坠河处有山崖,那些伤是在石壁上跌撞出来的。别的,再没什么可疑之处,就将尸首接回来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