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三更合一(第3/8页)
袁燕秋看着儿子心痛不已,仍是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沈利群轻抚着爱人肩膀坐下,安慰道:“肯定能醒过来的,子弹都取出来了,医生也说生命体征正常,指不定哪天就醒了。”
“哪天啊?你告诉我哪天?”袁燕秋心里堵得慌。
“可能这是我的报应……”沈利群想起当年老领导出事,他没有勇敢地站出来奔走,选择了明哲保身,沉默不语,那时候他担心自己出事,连带着家里也出事,“不过怎么就没报应到我身上,我儿子是无辜的。”
袁燕秋听着这话,猛地抓着丈夫的手,激动道:“那时候太危险,是我和爹娘拉着屋里几个孩子跪着求你别蹚浑水,外头被牵连的人太多,我们都害怕,那么多人无缘无故随便挑个错处就扣顶帽子给批斗起来,拉去游大街,关禁闭。要是你出事了,咱们这个家就散了。丁师长的事,总还是我们有愧,这些年你也没少补救,前阵子我给他写信说起建明和周旅长闺女的事儿,他也不也挺欢喜的嘛,还说会劝劝周旅长。”
沈利群叹口气,转头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心中难受。
周家一家三口和林湘贺鸿远两口子走出军区医院后,冯丽数落起爱人:“沈利群现在儿子这样,你可别和人吵架。”
周生淮唬着脸:“我哪有那个闲心跟他吵架。”
林湘则揽着月竹,见她情绪渐渐好了起来,欣慰道:“最近睡得怎么样?”
慢慢振作起来的周月竹浅浅地笑了笑:“好多了,堂嫂,你放心。”
两人跟着一家三口回了周家小楼,冯丽上厨房随便煮点面条,张罗道:“鸿远,湘湘,你们也在家里吃点吧。”
“冯姨,我们吃过了,不用管我们。”贺鸿远朝厨房回话,转头看见从书房出来的三叔,手里捏着一个信封。
贺鸿远从裤兜里抽出根宝岛香烟递过去,两人就站在院子里吐着烟圈,烟雾缭绕下,周生淮弹了弹手中信封,道:“今天早上到的信,我以前的老领导写的。”
下放近五年的老领导军旅一生,如今在乡下农场进行改造,这些年从未主动和以前的亲友联系,唯恐影响他人。
这一回却写了封信寄来。
周生淮深吸一口烟气,沧桑的视线中似乎浮现过去情景:“丁师长对下属很好,把每个新兵当亲儿子似的,一手带出来,一手提拔出来,工资津贴多是用来补贴给穷小子了,说是饿着谁都不能饿着咱们军人,我,还有沈利群都是在他手底下十多年的兵,被他手把手带出来,真跟亲爹亲儿子差不离。就这么小半辈子过去,五年前丁师突然被审查了,说是他思想路出了问题……”
提到这里,周生淮又狠狠吸了一口香烟,良久才吐出烟圈,往事也如过眼云烟飘散:“先是停职调查,再是限制人身自由,一关就是小半年,真挺难的……那时候局势太紧张,我们想法子暗自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等托了调查组同志带话被拒绝,人只说丁师给我们带话了,让大家应断就断,不要为他奔波。你说说,可能不?”
贺鸿远自然知道那几年的可怕与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一生的颠覆。
虽说没和丁师长有过太多接触,可贺鸿远也听说过这位部队里最亲善的旅长的事迹。
“是我也不甘心。”
周生淮看向侄子,赞许地点头:“咱们不愧是一家人。我也不甘心,想办法找上级反应情况,上级不行就找首长,丁师长那么好一人,哪能犯什么思想错误。不过沈利群倒是一棍子打不出闷屁,没吭声。我为这事儿记恨了这些年,以前当兵的时候的过节不提,就这事儿我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不过今天,丁师给我写了封信,写他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在乡下农场喂猪喂牛,每天劳动每天学习语录,倒是比以前睡得还好。”
周生淮话语里顿了顿,不禁哽咽道:“丁师年轻时候可是部队里的神枪手,上过多少战场,一枪能击毙敌人,现在那双手天天去喂猪喂牛,割猪草……还要挨人批斗,受人唾弃,那样的日子哪里能好过。哎,他让我不用再担心他,意思也是让他不用再给他送补给去,尤其是不要再和其他人置气。那个时候,很多夫妻,亲父子父女,亲兄弟姐妹都可能为了保全自身断绝血缘关系,他从不怪罪任何人,唯恐连累其他人。他还提起沈利群这几年有秘密给他寄东西补给,这人倒是没有我想的那么无情无义,不过你说说,是不是沈利群这丫找丁师来做的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