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2/3页)
萧窈未置是否,只道:“我须得再细细想想。”
青禾连忙点了点头,收拾了汤盅,轻手轻脚端着漆盘出了门,不再打扰。
朝臣当庭触柱而亡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便如水入油锅,立时炸开来。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本就易惹得浮想联翩,消息辗转经过几人之口,添油加醋,便不知传成什么模样了。
从东宫到世家,无一清净。
乃至建邺街头巷尾,都有打哑谜似的,议论此事的。
相较而言,萧窈这个当事之人反而是最清净的。
傍晚日暮西斜,湖中映着天际锦绣似的云霞,浮光跃金。她倚在窗边看了会儿,才取了张花笺,准备同崔循讲讲这几日的闲话,门外响起青禾的回禀。
“别院方才传话过来,说是家君请公主移步。”青禾的声音有些发飘。
毕竟公主与崔翁不睦,今晨出了这样的事,傍晚便被叫过去问话,怎么看都像是问责。
萧窈眉尖微挑,也觉八成没什么好事。
但崔翁毕竟是她的长辈,平日见着,也得规规矩矩称一声“祖父”,总没有撂着不理睬的道理。
便放了笔,起身往别院去。
仍是那片熟悉的湖泊。萧窈到时,崔翁恰钓上来一条鱼,侍立在侧的老仆忙上前,将钩上的鱼取下放入竹篓中。
崔翁才端起茶盏,余光瞥见她,顿了顿:“公主倒沉得住气。”
萧窈走近些,不疾不徐道:“事已至此,我总不能抹着眼泪来见祖父吧。”
“你还有心思玩笑……”崔翁有些失语,饮过茶才又开口,“坐吧。”
萧窈听这话劲不似要责问自己,在一旁竹椅上坐了,好奇道:“祖父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崔翁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虽居于别院不问世事,但消息比谁都灵通,早朝才散去不久就已经得知那场变故。此番将萧窈找过来,也是想问她可用自己出面收拾这烂摊子。
哪知萧窈丝毫不见慌乱,更没有要他老人家帮忙的意思。
“今日早朝之事你应知晓。”崔翁挪开视线,淡淡道,“琢玉临行前,恐你不知天高地厚,求我照拂。”
萧窈这番说辞将信将疑,若无其事笑道:“多谢祖父记挂。不过此事我自己能应付,还是先不劳动您老出手了。”
崔翁面色和缓些:“你可知赵琛舍命相搏,是为何?”
萧窈颔首:“他们想逼我放权。归根结底,无非是为了我手中的宿卫军。”
京口军被拆成两股,一支由齐牧率领在会稽平叛,主力精锐则被崔循带走驰援湘州。如今建邺数得上的兵力,便是她手中攥着的宿卫军。
“脑子倒还不算糊涂。”崔翁皱眉道,“你不该给他们这个机会。哪怕是令人杀了赵琛,也好过今日,由他这样死在大殿之上。”
萧窈道:“是
我思虑不周。”
崔翁似是没想到她非但没顶嘴,甚至还能这样顺遂认下,短暂沉默后,竟为她找理由:“罢了。你是见的太少。便是琢玉,当年也是吃过亏,才渐渐像模像样的。”
萧窈眨了眨眼:“他未曾同我提过。”
崔循本就不是喜欢追忆旧事的人,又在意她的看法,自然不会提那些“蠢事”。崔翁深知自己这个长孙怎么想的,没戳穿,只道:“待他归来,你自问他去就是。”
又道:“若何时何事为难,告知我。”
时至今日,崔氏与她早就是荣辱与共,脱不开干系。
哪怕知道崔翁此举更多是出于利益考量,萧窈看着这位须发花白的老爷子还是顺眼许多,笑盈盈起身告辞:“多谢祖父。”
别院外,慕怆正等候着她。
萧窈习惯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日也不会闲话,只是想起崔翁方才的话,心中一动:“你跟随在他身边多少年?”
慕伧愣了愣:“十四年。”
“那你应当知道许多事。”萧窈饶有兴趣问,“同我讲讲,他这些年最难招架的,是什么事?”
说罢又补了句:“不准推脱。他应当没命令不准你说。”
崔循曾同她讲过,自己当年为了说服桓大将军,被桓翁拉着喝酒的旧事。萧窈原以为自己也会从慕伧这里听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