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第3/3页)
阳羡长公主明里暗里都曾提过,而她自己知晓的越多,也就愈发能意识到这点。
萧窈沉默片刻,抬手在他肩上戳了下:“你坐下。”
崔循几欲离开,并没动弹。
“你身量高我许多,说话总要仰头,太累了。”
萧窈抱怨了句,直至崔循依言落座,才又道:“我虽偶尔厌恶你的性情,却并不蠢,你若当真与那些人没什么分别,如今我便不会站在这里,更不会多说一句。”
她倚着小几,想了想,忽而笑道:“你可知初见时,我想过什么?”
崔循微怔。
萧窈口中的初见,应是祈年殿外,两人相错而过。
他那时恪守礼仪,侧身避让,并未抬眼打量这位步履匆匆、迎面而来的女郎。
萧窈自顾自道:“我当初急着要同阿父争辩亲事,见着你时,心思岔了一瞬……那时想,此人生得这般好,若是他日我如姑母那般招赘
,定要挑个这样的才行。”
崔循神色错愕,定定地看着她。
“少卿大人,我这般坦诚,你也当礼尚往来才是……”萧窈摘了假面,却依旧像极了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忽而笑问,“你这样看我,是想与我亲近吗?”
崔循自少时便被教导应“克己复礼”,应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不应为外物牵动情绪。
他这些年一直做得很好。
可如今,他的喜怒哀乐好似全然被萧窈攥在手中,会因她言辞间流露的厌恶而低落;转瞬之间,却又会因她这番剖白而耳热。
他喉结微动,涩然道:“胡言乱语。”
“若非被我说中,你耳根为何红了?”萧窈满脸无辜,抬手想要触碰。
崔循只得又拢了她的手,皱眉道:“你我不应如此。”
“应当如何,不应如何,谁说了算?”萧窈眨了眨眼,“你对那些看不上的人客气相待、时常往来,对我却避之不及……”
她倾身近前,看崔循逐渐后仰,以致不得不以手撑在身后,轻笑了声:“我说你心口不一,说错了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不可见,像是那日在幽篁居,萧窈跌在他怀中;又像是那场荒唐的梦,萧窈伏在他身上,细细地喘息。
崔循只觉脑中那根弦几欲断裂,却还是险伶伶撑住,吊住了他最后的理智。
“公主原来是重容色之人,”及至开口时,他才骤然察觉自己的声音已哑得不像话,“你观谢潮生时,亦有此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