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4/5页)
虽然小萤也想不清楚,他到底是要炫耀个什么?
等出了屋子,凤渊很自然拉着小萤的手,朝着饭厅而去。
虽然老早知道这小女郎是凤渊的侍妾,可亲眼看着一向冷漠的凤渊,亲昵地拉着女郎的手进了饭厅时,葛氏夫妻还是忍不住互相对望了一眼。
待看到凤渊亲自小萤盛粥,娴熟地替她剥着咸蛋,然后将蛋黄拨到她的粥碗里,应该还按女郎往日的习惯将蛋黄搅碎后,葛先生都想摸摸自己养大那个孩子的脸,看看他是不是被人易容假扮了。
凤渊那孩子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虽然年岁不大,可在潜邸旧部家中,轮流将养大的性情已经显露出来了。
年幼的阿渊与人相处时,带着十足的戒备与生疏。
就算后来,在他身边养了那么多年,骨子里的疏离也未曾改变。
葛大年知道这是心结,只能身体力行,让他待在他们夫妻身边,看着寻常人家的亲人间是如何相处过日子的。
后来,凤渊倒是好了些,能帮衬师娘做事,在他身体不好的时候,还会给他做饭熬药。
他一直以为,阿渊的性子是变好了。
直到后来,慕家别院出事。他拎着血淋淋的匕首回来,一双眼里并不是惊惧后悔,反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镇静。
葛大年当时问他原因,他也闭口不肯说,便训斥他可知错了。
凤渊倒是很快认错,说他的确不该一时冲动行事,而该冷静布局。
若是他再有耐心等上些时辰,等到慕甚带着慕寒江出门,他定能杀了他想杀之人!
这话让当时的葛大年为之一颤。
阿渊这样的性子,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倒也罢了。
可他偏生在了帝王之家,那等权力倾轧的漩涡里,他如此锋芒,又如此记仇,如何自保其身?
所以阿渊后来被陛下接入了宫中时,不光是孙氏,葛大年也担忧得夜不能寐。
既是担忧别人伤了那孩子,也是担忧那孩子继续浸染仇恨冷漠,最后变成谁也认不出的样子。
再接下来,他担忧的事情果然都应验了。阿渊莫名发疯,差点掐死太子,因此被囚荒殿十年。
待阿渊遍体鳞伤被抬入大殿时,葛大年发现原该怨气冲天的郎君,竟然能冷静自持地朝着陛下行礼认错,甚至懂事地替萧天养的莽撞求情。
那一刻,葛大年心里全然不是孩子终于懂事的欣慰,而是一股莫名的颤栗在脊梁流窜。
这孩子似乎长成了谁也不了解的样子,变得沉静而可怕。
最可怕的是,因为他与陛下十足的长相,血脉的疑云也差地烟消云散。
也
就是说,只要凤渊愿意,完全有资格加入皇储角逐,将那一个个将养在富贵宫殿里的,从来没有接触真正残酷恐惧隐忍,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们一一碾压撕碎,从容掌握天下大权。
每次想到这点,葛大年浸染权谋多年的心里,竟然没有半点兴奋宽慰,只有对天下社稷的担忧。
若一国储君心里全是漫天卷地的怨毒,一旦无可控,任着他攀上权力顶峰肆意宣泄,绝不是天下社稷之福!
可如今这郎君,已经不是小时寄养在他院子里的孩童,更不是葛大年独力可控的。
就算他不愿辅佐凤渊登位,凤渊似乎也找到了别的助力,不声不响地策划了凤尾坡的收复战役。
而那凤尾坡的战役的凶残,似乎又是侧面印证了葛先生的担忧。
但是葛先生怎么也没想到,他需要担忧的居然还有大皇子的床笫之好。
凤渊这孩子……会荒唐到如此地步?
就算他恨毒了自己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可……弄来了个跟太子长得一样的侍妾算怎么回事?
葛大年跟三皇子一样,知道了萤儿的确是女儿身后,直觉凤渊在羞辱太子。
可是眼下,亲眼看到这一对小儿女的相处,葛大年又不确定了。
这……算是羞辱吗?
虽然是吃着饭,可凤渊那孩子的眼几乎都没怎么离开过女郎。
她多看哪道小菜几眼,凤渊就不顾满桌的长辈,很是自然地将菜盘子往女郎那里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