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4/5页)
他踏入殿门的瞬间,所有的奴婢都鱼贯而出,阿燕亦给她投来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亦揣着心尖紧随其后,留给了二人独处空间。
“皇上万安。”
自云玉殿建成之日起,李秉稹就莫名觉得这殿中好似总缺了些什么,直到现在,望见她仪态万千,盈盈一福这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美殿还需美人配。
李秉稹负手转转指尖的扳指,幽深的眼底,带着十足探究与审视。他并未直接发难,只先将锐利如刀的眸光,定落在她腰间,又是眼周一紧。
“……怎不见你坠着那玉玦?
怎得,莫非是朕的东西,配不上郑夫人么?”
徐温云低着头颅,薄唇轻抿,手心已微微出汗,却还顶着威压,硬着头皮回话。
“皇上是君是主,却也是外男。
那枚玉玦虽说是物归原主,可多少也有些私相授受之嫌,臣妇不敢随意佩戴,只将它当作是御赐之物,放在家中祠堂的佛龛中,日日燃香供奉。”
多么滴水不漏的说辞。
多么谨小慎微的姿态。
眼前的女子,完完全全蜕变成了个知书达理,恭敬顺从之人,与其他的外命妇并无什么两样。
若非见过她反骨桀骜的那面,指不定当真要被她糊弄过去。
李秉稹眯着眼睛,眸底夹着风驰电掣,径直上前,抬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张清艳脱俗的面容,语调暧昧中,又带了几分玩味。
“现在倒要与朕避嫌了。
忘了当初是如何对朕主动勾缠,夜夜求欢的么?”
徐温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压根不敢抬眼望他,只觉强烈的屈辱涌上心头,脸上流露出些难堪的神色,别过脸,连连后退数步。
“皇上请自重!
以往种种,都是待字闺中时的荒唐行迹,臣妇当时确是有所欺瞒,皇上要杀要剐都可以,但臣妇如今已嫁作人妻,万万不敢越雷池半步,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不妥,还望皇上注重言行,莫要冤辱臣妇清白。”
眼见她竟还在狡辩,李秉稹心中怒火愈发添了几重,眸色骤冷,带着森然的杀气,厉声喝问道。
“劝你少在朕面前做出这幅贞洁烈妇的模样!清白?你有何清白可言?你当真以为那番拙劣的说辞,能蒙蔽欺瞒得了朕么?”
李秉稹越想越生气,通身都散发着戾气,深沉如墨的眸光中,掀起波涛万丈。
“你并非郑明存成亲三年的续弦,而是实实在在明媒正娶,拜堂七年的嫡妻!
早在四年前于镖队中相遇时,你就已为人妇,却红杏出墙,与朕勾缠,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是也不是?”
徐温云浑身僵直,掀起那双剪水秋瞳,直直对上了他雷霆万钧,沉冷万分的眼。
千般小心,万般仔细,却终究还是暴露了……也是,郑明存就算思虑得再周全,却终究也不是手眼通了天,哪里经得起皇上地毯式的盘查。
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捱过这七八天,已算得上久了。
徐温云认命似得缓缓阖上眼。
她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栗,脸上也是行将就木的凄楚与绝望,涩着嗓子道。
“……皇上说得没错。
都是臣妇不守妇道,水性扬花……一切都是臣妇的错,如臣妾此等巧舌如簧,居心叵测的毒妇,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如若皇上现下赐下一杯毒酒,臣妇必仰脖饮尽,绝无二话。”
李秉稹的面色阴沉得可怕,眸底带着猩红,错综复杂的情绪翻涌着,咬着牙根挤出一句。
“你自是该死。
可死之前,总要向朕解释清楚,为何你与他成亲三年,那时臂上却还有守宫砂?”
果然。
皇上终究还是对她动了杀心。
现仅仅查出她当年是人妻,就已是受不了,若再得知借种求子的真相,那通家老小哪里还有活路?
“嫁入容国公府前,臣妾母亲方才亡故,哪知她老人家前脚刚走,夫君后脚就上门提亲,父亲不愿失去这门上好的婚事,就忙不迭将臣妇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