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虫翳(03)(第3/5页)

两人间的气氛猝然紧绷,半秒钟后,鸣寒笑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韩渠当年失踪,和‘量天尺’、警界高层都有关系?还是更进一步,余局和我们老唐这些人里,有他的同党?”

陈争拿起茶具走到厨房,在水声的掩饰中说,“我很难信任他人。”

鸣寒靠在门边,“但我信任你,我来协助你找到那个真相。”

陈争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再度看向鸣寒时,眼神柔和了些。“为什么信任我?”

鸣寒挑起眉,对陈争提出这个问题比问题本身更感兴趣。陈争走到他跟前,没有擦干的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胸口,“因为看过我还没真正成为刑警时是什么样子?”

鸣寒眼中掠过一丝惊色,“你想起来了?”

陈争说:“想不起来的话,你打算一直瞒下去?”陈争凑近了几分,而鸣寒身后是墙壁,无处可退,“为什么?”

两人身高的差距在如此近的距离里被放大,鸣寒垂着眼,“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接近我?”陈争说:“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间点来接近我?”

几秒钟的沉默后,鸣寒说:“那个春天之后,我一直在追逐你的脚步。”

陈争轻轻皱眉,“追逐……我?”

鸣寒的语气轻松起来,“你知道人长大了有什么好处吗?”

他在转移话题,陈争心想。鸣寒自问自答,“好处就是随手做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以给小少年留下多年都抹不去的印记。这是大人独有的权利。”

陈争疑惑道:“我给你留下什么印记了吗?”

“你看,你都想不起来。”鸣寒摇摇头,“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

陈争争辩道:“你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鸣寒微笑,“原来你对我还是有印象。时间不早了,哥,晚安。”

“喝了茶还想睡觉?”陈争在后面喊道:“你给吕鸥说以前的事,是料到他会告诉我?”

鸣寒转身,露出委屈的神情,“吕鸥当时精神消沉,萎靡不振,我才以亲身经历鼓励他,当校园侦探没什么不好。”

陈争安静地和鸣寒对视了会儿,忽然看到鸣寒右手拇指正在食指侧边抠动。

“怎么了?”陈争问。

鸣寒刚才那个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陈争问了,他才抬起手,“长了个倒刺。哥,有指甲刀吗?”

陈争走过去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鸣寒个头太大了,连手上的倒刺都很生猛,这要不立即剪掉,如果不小心撕下去了,痛得钻心都是小事,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陈争连忙找指甲刀,但他离开这儿太久,指甲刀又只有那么小一把,实在记不得丢在哪里了。一回头,鸣寒正在撕倒刺。这玩意儿就是这样,你要没意识到它长在手上,就无所谓,你要是意识到了,它的存在感就特别强,不弄下来怎么都不舒服。

陈争立即阻止,“别撕,会撕烂!”

鸣寒有点无助,“但是不舒服。”

陈争拿过鸣寒的手,试着往前拔,但还没用力,鸣寒忽然叫了一声,他吓一跳,“痛?”

鸣寒摇头,“我小时候拔过,把连着的皮也拔掉了,有阴影。”

陈争皱了皱眉,他也是第一次给人拔倒刺,怎么都不得劲。而有时候就是特别寸,不仅指甲刀找不到,干净的剪刀也找不到,就鞋柜里有一把拆快递的剪刀。他越拔那倒刺,鸣寒手上的皮肤越是红,他索性低头上嘴,直接把倒刺咬了下来。

鸣寒:“……”

陈争吐掉倒刺,又看了看,“好了,去洗手。”

鸣寒跟截木头似的,同手同脚,“哦。”

陈争站在客厅,半天没听到水声,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欺负”人了。他抿了下嘴唇,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夜风灌进来,带走耳边微高的温度。

而在卫生间,鸣寒盯着自己的食指,那里的倒刺被咬掉了,陈争嘴唇的触感还鲜明地留在上面。他把右手举起来,对着光,看了好半天,眼尾和唇角一同弯起,然后做了个小动作——

失去倒刺的食指和拇指合成一个圈,穿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省厅对如何调查“量天尺”还没有提出一个明确的思路,陈争每天都会去省厅,但就像鸣寒所说,他们的级别还够不到真相,有一堵薄墙挡在他的面前。而他的身份又比其他人更加尴尬,他是韩渠曾经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