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精明震怒,借师助剿(第2/3页)
马绍愉说到赐银币的“赐”字和华夷的“夷”字时,范文程都面有不悦。他心想:明国都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还有这样倨傲的做派,着实可笑。
只是范文程想到皇太极尚在病榻,便开解马绍愉说:“尔我议和,便是兄弟之君,两家一家,同心杀灭逆贼,自当共享太平。”
范文程的话勉强让马绍愉接受了下去,主要也是他身处异国,并无其他办法能够促使清国尽快谈定和局。
随着关内军事形势的越发紧张,朝廷的谈判筹码也越来越少,崇祯的态度也越来越急促起来。东虏自然就掌握了主动权,马绍愉也因此感到更加焦虑,觉得范文程所谓皇太极生病,只是拖延之词,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谈判条件。
他捏紧了手心,指甲都深深没入肉中。马绍愉想到大明朝几百年来,即便英宗时北狩,也有于少保力挽狂澜,何时会像今天这样卑躬屈膝?
他出使清国,还是想着尽力维护朝廷和崇祯皇帝的一个体面。崇祯给马绍愉的底线条件,就是赐币、承认清国对辽东和朝鲜的统治权这两大条款。
辽东和朝鲜本就为清国占领,这实际上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承认现状罢了。但是赐币之事,实在超过马绍愉的忍耐极限,他想的是一定要想尽办法和清人谈好,朝廷可以给清人钱财,但前提是清人派兵协助朝廷剿贼,这笔钱也不能称为赐币,而是给清人助剿之师的军饷。
军饷之名美于赐币,而且清军真的答应助剿的话,既有剿贼之实,给他们发饷,就还能限制清军不像唐代的回鹘人一样劫掠地方。
而且用兵则用饷,兵止则饷止,比赐币这样将会年年丢失朝廷体面的说法,要划算得多。
马绍愉深知一旦议和之事外泄,朝野上下的舆论阻力,一定会将和局破坏殆尽。崇祯皇帝在大同丢失以后,好不容易下定了联虏平寇、借师助剿的决心,绝对不能在自己这个使臣的身上再出什么差错……
他想起平台召对时圣天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贼兵众多,虏兵势强。贼欲取者,天下也;虏欲取者,金帛也。以金帛驭虏兵南下剿贼,而我师在后。虏兵入关南下以后,即便妄图有所异动,前则为贼,后则为朝廷经制之师,前后失据、进退维谷,真欲大举,不过自取灭亡。
马绍愉之前在山海关的时候,已经用书信的方式告知了清人大概的谈判条件。当时皇太极似乎对如此条款十分满意,专门派人放回了一千多户辽民,向明朝释放善意。
想到这一件事,马绍愉还是决定相信清人。他觉得蛮夷之人的特点,就是心无他肠,虽然凶悍勇猛,可在谋略智慧上是不能同汉人相比的。
皇帝和陈新甲想出联虏平寇、借师助剿的办法,确实是一着妙手了。
冷风吹过,几片雪花飘进驿馆之内,马绍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范文程见状笑了笑,命包衣们给明国使团添加衣服和木炭,随后就拜别马绍愉返回皇宫。
皇太极的确是病了。
大汗在松锦之战期间的时候,病情其实就已经十分严重了。可当时战事紧急,大汗顾不得身体,硬撑着病躯带兵到前线增援多尔衮、豪格。最严重的时候,皇太极鼻血直流,也不敢稍离火线半步。
松锦大战结束以后,皇太极回到盛京静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情况出现了很大的好转。可现在来看,那段时间的好转或许只是一种回光返照。
入冬以后,皇太极就又重新病倒,而且病情一天重过一天。
范文程回到盛京皇宫后,看到洪承畴还候立在院中,头顶、肩膀都落满了雪花,依旧一动不动。他知道自从砀山之战后,洪承畴在清国就失宠了,皇太极虽然依旧看重他,可是损失惨重的镶黄旗上下对洪承畴却分外敌视。
谭泰、鳌拜、遏必隆、李国翰,这几个砀山之战的倒霉蛋儿虽然或死或囚。可他们的家人依旧在清国内占据要津,自然归恨于洪承畴。其他诸王贝勒对于皇太极新获亲信包衣的落魄惨淡,也都喜闻乐见,他们可是一直对皇太极重用汉臣压制诸王,心怀怨怼呢。
“洪督……洪先生,今日陛下身体如何了?”
虽然洪承畴已经失势,可是范文程懂得轻重,明白只要时机合适,皇太极一定还会重新启用洪承畴的。所以虽然范文程内心对洪承畴这个人颇为鄙夷,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洪督师,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