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3/4页)
春华楼的龟公送他的外衫到北定候府,衣服上面还带着暧昧不明的熏香味道,这不几乎就是明说了——宓鸿宝又去花街鬼混了。
宓鸿宝在家里被宓夫人揪着耳朵打。
李春昼大笑,一边“哎呦哎呦”地扯开他捏着自己脸蛋的手,一边轻轻推着宓鸿宝的胸膛,眼里满是活泼又狡黠的笑意。
尽管生气,宓鸿宝还是把手里的荷花糕老老实实往桌上一放,瞪李春昼一眼,皱皱鼻子,恨不得扑过去再对她咬上一口。
跟她嬉闹一通,然后宓鸿宝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一直被冷落在旁边的徐雁曲似的,不客气的目光扫他一眼,又淡淡地收回视线,并未主动向徐雁曲搭话,而是大马金刀地往李春昼身边的椅子里一坐,牵着李春昼的手大大咧咧地把玩着,笑问:“春娘,你屋子里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宓鸿宝反而不会做这种冒犯的举动,现在显然是吃醋了,所以才用这种幼稚的手段宣扬自己的占有欲。
在场的人除了李春昼就是徐雁曲和李折旋了,李折旋一向跟个木头一样,宓鸿宝这番举动究竟是做给谁看的,已经显而易见了。
李春昼抽了抽手,想让宓鸿宝放开自己,但是她用了点力气,却没能把手拽出来。
宓鸿宝不善地盯着徐雁曲和李折旋,目光挪上来,看向李春昼时又变得柔和,“在屋里待着多没意思?走,春娘,我带你出去玩。”
他完全没有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好像他们完全不存在一样,或是说,其他人的想法对于宓鸿宝而言根本不需要在意。
李春昼对他的行为有些不高兴,抿了抿唇说:“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宓鸿宝也开始犯倔,固执地追问:“……因为那家伙在这里,你就不想跟我一起出去了?”
李春昼下意识歪过头,去看徐雁曲的脸色。
徐雁曲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春昼了解他的性子,小时候被师兄师弟抢走喜欢的拨浪鼓也不会生气,甚至能微笑着把拨浪鼓让给他们。
这性子说好听一些是谦让,说难听点就是懦弱。
李春昼就这么盯着徐雁曲,有点烦躁,眼里渐渐浮起躁动的火气,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每次面对徐雁曲的时候自己就这么差劲,还爱乱发脾气。
很多时候她事后想想,也会觉得自己对待他的态度很过分,就像今天的事一样,明明知道不是徐雁曲的错,但只要和徐雁曲面对着面,看着他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李春昼就是控制不住脾气,替他着急生气。
徐雁曲在面对他人的时候,总会把姿态放得很低。
他自小唱了很多很多戏,把美人侍奉君主的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因此习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统统展示出来给别人看,通过这样暴露自己的短处,博取他人的怜惜和爱意。
这当然吸引了一些具有潜在保护欲的人,不论是李春昼也好,还是捧角儿的戏客,不少人都是因为徐雁曲身上这种低姿态而被吸引到他的身边。
因为徐雁曲示弱的姿态里有一种潜藏的暗示——我需要别人的照顾,需要别人的爱,谁都可以来爱我,只要让我依靠你,你就可以随意操控我的人生。
他是缺爱而不自知的那一类人,可以为了别人一退再退,甚至是舍弃自己的棱角和个性。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不管两人意见是否相左,李春昼从不在徐雁曲面前妥协,因为她知道徐雁曲一定会对她让步。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这么多年下来,李春昼也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掌控两人关系中的主动权。
而她心里其实也知道,这种性格并不是徐雁曲的错,只是与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息息相关。
徐雁曲从小表现出一种长袖善舞的特质,很少与人发生冲突,悲观消极的处事态度也使他比别人多了份理智与冷静。
在大梁,按照世俗的潜规则,女性往往被期望处于从属地位,无论是出生于显赫家庭还是普通家庭,同一社会阶层的男性往往能够轻易地占据更多资源,掌握更高的地位,然后自然而然地对同一社会阶层的女性施加权力,压制她们。
同时,这些得利的男性也会排斥、排挤那些表现得不够“男性化”特质的人,用残酷的态度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