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5页)
穿神服、扎神裙、系腰铃、戴面具的萨满左手执抓鼓、右手持鼓鞭,一通‘通神’之舞后,简亲王状况果然好转,不再叫疼,悠悠睡去。
醒来后却莫名变得嗜睡,意识浑噩,看人视物模糊重影。
简亲王乃是从战场厮杀下来的,又正值壮年,平日虽有个小病小痛,但身子骨勉强称得上一句雄壮,突发急病未免可疑。
府医没个章程,倒是萨满一锤定音,直指世子福晋腹中八月上身之子为克星。
八月,壮者,阴大盛。《易》之大壮,言阴大盛也,既贵且危。
又道简亲王命理占四柱神煞之一的魁罡之相,是个有吉有凶的星煞。如今吉神被胎儿阴气冲撞,凶煞主命。
福晋并非笃佛之人,对命理一事将信将疑。
她怜悯尚未出世的孙儿,也心疼亲如母女的儿媳,唯恐孙儿就此背上克亲的名声,遂做主暂且把王爷突发急症的消息瞒了下来,并严令封了一干知情人的嘴,决定将一切交由王爷好转之后再行定夺。
简亲王神思清明几许之后,亦是赞同福晋的处置之法,认为命理一事子虚乌有,不该牵扯无辜稚儿,此事便顺理成章隐瞒了下来。
经由婚宴那日闹得人仰马翻后,世子见简亲王病重如此尚且不忘庇护子孙,愧疚之余,大为震动,一颗心全扑在了简亲王身上,日日为父亲尝汤侍疾,与侧福晋至今尚未圆房。
侧福晋本想夫唱妇随,陪世子一同为简亲王侍疾,正好趁机稳固地位。奈何王爷与世子都不太待见她,俨然有视她为灾星上门的意思,打发她回自己院中待着。
正值王府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侧福晋自然不可能真的窝回院中享清福,便调转视线,有意去讨福晋的巧,试图分担庶务,不出意外吃了福晋的软钉子。
后来三朝回门礼时,世子担忧府中父亲妻儿,更是只陪侧福晋回府露了一面,便匆匆离去。
徒留侧福晋家中老小对着满桌子寓意红火恩爱的回门宴席,面面相觑,颜面扫地。
侧福晋连番讨好无用,频受冷落,心有不甘。
王府上下是一家人,唯独她被排斥在外。
她不敢怨怼简亲王与世子,只能捡软柿子捏。转头便恨上了世子福晋与她腹中孩儿,认定这是个祸头子。
不仅日日一袭新嫁娘装扮来给世子福晋‘请安’,还几次三番语带机锋,今日更是趁着容淖来府,准备把胎儿克亲始末一一告知。
打算借容淖的口,把一切禀给皇帝。
此事毕竟是简亲王家事,皇帝知晓后也不便过多插手,但心中必生忌讳。
如此,就算世子福晋这一胎平安诞下了简亲王府嫡长孙,此子也难入皇帝的眼,将来八成前途多舛。
侧福晋是存心要把孩子灾星的名头传出去,毁了这孩子。
容淖抿了口茶,不知该如何评价须臾之间乱成一锅粥的简亲王府。
“堂嫂放心,王府之事我定当守口如瓶。”容淖只能如此道。
“我自是信你的。”世子福晋惨然一笑,“否则岂敢把这些话宣之于口。”
容淖斟酌又道,“堂嫂,不知可否方便让我探望简王叔一面?”
容淖从不信‘巧合’二字。
她总觉得,王府突发内乱并非偶然。
世子福晋抚着小腹尴尬摇头,“实不相瞒,自王爷卧病后,我未敢前去探望。你若想去探病,只能去询问福晋或世子。”
容淖点头,陪着世子福晋用过午膳后,自觉去往从前住过的春山阁小歇。
回春山阁的路上,不出意外在道旁飞鷃亭下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瘫在竹排椅里,面上盖了本杂书游记遮挡阳光,不知是醒是梦。
容淖抬脚走过去,扯下敬顺脸上的书,正好和那双疲惫的眼对上,八成是照顾简亲王累的。
敬顺懒散伸了个腰,随口唤了句六堂姐,紧接着言简意赅道,“那群塔里雅沁回子,或许跑了。”
容淖意外侧眸,她本以为会从敬顺口中听到塔里雅沁回子已经安置妥当的消息,怎知竟有变故,凝眉追问道,“你且详细说来。”
“他们被远威镖局的人以重金解救出来后,在送往漠北四公主府的途中,与远威镖局的镖师一同失踪。”敬顺打了个哈欠,顺手抹去眼角泪花,“远威镖局已另派了一拨人马北上查探找寻,迄今为止,仍旧是了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