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4/5页)
“但你要清楚,人间从无永不凋零的绝色,只是年轻时多了几分新鲜。或许十年,或许一年,夫妻恩爱消淡,乃是自然而然之事。届时,多罗特部与大清的关系极有可能会再度跌至冰点。”
“可若你能为多罗特部诞下小世子,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皇帝抬眸,睥睨而视,“阿玛向你保证,多罗特部将来的王位,只会属于你的孩子。”
孩子。
一个连影都没有的孩子,命运已被摆到桌上,算计得明明白白。
容淖倏然展颜失笑,眼底却是清明一片,平静道,“敢问皇阿玛,若我未来的孩子不像我这般容易任您摆布,您当如何?”
皇帝睇容淖一眼,避重就轻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孩子自然也是好的。”
“您不敢给我保证,不敢给您未来的亲外孙保证。”容淖了然冷笑,一针见血道,“您甚至不敢说一句——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害人之祀。”
“如此世道命运,不来也罢。”容淖大胆直视满面阴云的皇帝,决绝道,“我不会留下子嗣的。”
皇帝“哐”的一声,收拢折扇。天子面上,并未出现容淖料想之中的震怒,而是数不尽的复杂怅然。
“方才阿玛来时,凑巧听见两句八公主与宫女说话,提起了你幼年性情何等不羁。”
皇帝喟然长叹,毕竟容淖将来和亲远嫁是到千里之外,他就算贵为皇帝也不可能硬逼着她生孩子,只能选择好言相劝,动之以情。
“小六,你本该长成这宫里最肆意昂扬的洒脱女子,可惜事与愿违。你就不想看看,你将来的孩子是否能踏上你未走过的路?”
“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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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淖被私下禁足佛日楼了。
因为那句决绝的‘不想’,更因为她让皇帝一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全碰了壁。
八公主不知内情,以为容淖是因请求搬离佛日楼而触怒了皇帝,很是愧疚。
她本想借思念养母宜妃为由,回翊坤宫小住几日,好歹让容淖暂且顺顺心,哪知这心思刚提出来,便被从御前调来‘掌管’佛日楼事务的孙姑姑否了。
孙姑姑与容淖也算老熟人了,去岁容淖设计自己落水浑河,皇帝正是派她掩人耳目把容淖接回盛京旧宫的。
许是她打心底认定容淖不是盏省油的灯,又或是得了皇帝某种示意,她看管容淖称不上严格,但十分周密。
每顿必须亲眼看着容淖把调养身体的汤药喝下去不算,还会静静在旁边站上半个时辰,防止容淖背人把药吐出来。
另外,对待容淖调制的香方,摆弄的药材等,她都要再三检查,确保无虞。
佛日楼只那么一亩三分大的地方,几乎处处都罩着孙姑姑的影子。
容淖毕竟是自幼往来乾清宫长大的,在天子面前她尚且能泰然处之,一个掌事姑姑而已,吓不住她。
八公主年纪小,经事少,没容淖这份定力。但凡孙姑姑露面,她连进出都极不自在。
容淖被禁足的第三日,小佟贵妃闻讯前来探望。一进门,委实不客气地打发走孙姑姑,直接单刀直入问起容淖,“你又做什么了?”
容淖言简意赅道罢那日浮碧亭的争执。
小佟贵妃心思何等玲珑,皱眉道,“眼下瞧着皇上是不能奈你何,最多只是派个掌事姑姑整治你一二。可说到底,你始终是被皇上攥在手里的。旁的我不多言,若你出嫁以后,皇上说上一句通贵人想抱外孙,你从还是不从?”
通贵人现在已疯癫得不认人了,哪里还会惦记什么外孙。
若有朝一日,真有这种话传出,那只能是皇帝在以通贵人逼容淖就范。
容淖蹙眉,压住心底躁意,抬手抵住钝钝生疼的脑袋。
近来她头疼的次数愈发频繁,发作之时,多半是遇上难以解决的棘手之事。
“会有法子解决的。”容淖沉沉开口,说不清是在安抚小佟贵妃还是自己,“宫中这边是走不通了,只能寻机从多罗特部入手。反正皇阿玛只是暂且看中多罗特部的世子,赐婚圣旨未下,一切皆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