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6/10页)
这云芝一回来便大包大揽,从人到狗事无巨细。整整一个上午,六公主连个眼神都不曾落在她身上。
再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给六公主留下的两分印象,迟早被云芝抹杀得一干二净。
木槿正盘算着寻机去六公主面前露露脸,趁解了冷遇之危。她可不愿被打回原形,继续做个有名无实的大宫女。
“木槿。”容淖抱起吃饱喝足的雪爪朝内殿走去,似随口一问,“飞睇雪爪身上有股味道,像是檀香,可是它们昨日不听话偷跑进山寺了?”
木槿冷不丁被容淖唤到名字,又惊又喜,忙不迭答话,“昨日奴才一直守在禅房外面,是见过飞睇与雪爪。不过它们不是偷跑进来的,而是简亲王府的二少爷带它们进来寻公主您的。”
木槿微妙停顿,意味深长道,“因为当时公主正在礼佛,奴才遂自作主张把他们拦在了院外。”
容淖自然听得出木槿是在借机卖好,毕竟木槿可是‘亲眼目睹’过她在禅房内为触怒皇帝的通贵人祈福,不过眼下她没心情理会木槿那点弯弯绕绕,“敬顺昨日到过山寺?那我为何不曾见过他?”
“是。”木槿道,“二少爷看完北郊考授回王府的路上,见到公主的车驾停在山门外,便进来看看。后经奴才劝说,他先带着飞睇雪爪离开了,并未惊动公主。”
敬顺,竟然是他。
容淖眉心一跳。
敬顺其人,状似一派懒惰宗室子弟模样,整日不务正业。实则本性洒脱随意,喜爱凑凑闲趣热闹,每次飞睇雪爪与简亲王世子的波斯猫打起来,数他看得最起劲。
以他的秉性,可不是木槿三言两语能敷衍走的。
偏偏,他走了,还走得悄无声息。
想必他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不敢让她知道他曾去过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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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容淖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一见日头转阴,立刻起身前往承乾宫。
小佟贵妃午睡的乏劲还未散去,见她突兀而至,帕子遮在唇上打了个哈欠,面上难掩意外,“怎么这会儿来了,佛日楼住得不习惯?”
容淖摇头,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娘娘帮我从明德堂内取一样东西出来。”
小佟贵妃来了几分兴趣,挑眉问道,“什么东西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银票。”早间与小佟贵妃相见时,容淖心知自己受限后宫,取出明德堂的存银也无济于事,遂省了这趟麻烦。但是现在,她想到把银票送出宫救人的办法了。
“嗯?”小佟贵妃面色微变,沉声道,“宁寿宫内风气竟如此不堪。”
容淖一愣,无奈解释,“我急着取走银票不是为了打点宁寿宫的宫人。”
“在宫内,你衣食耗用皆属上品,是按正经嫡公主的份例来的,完全勿需操心。这些个金银俗物到你手里,除了能打点宫人,还能做什么。”小佟贵妃上下打量容淖几眼,正色道,“说说看。”
容淖踌躇片刻,终是把自己想救塔里雅沁回子的事交代了。
小佟贵妃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开口,“为何要救?你与他们素不相识。”
容淖目色清亮,缓缓道出,“幸者当对不幸者怀有愧怍。”
诚如昨日嘠珞所言,人生来分了三六九等,千百年来如此。
在这世道里挣扎的苦者,他们最初的不幸,并非因为缺乏能力、勤劳、智慧等,而是源自出身。
一人之幸,是建立在万千素未谋面的不幸者身上的。
所以,相熟与否无关紧要,重要的那是一群无辜的不幸者。
小佟贵妃撑额凝视容淖,“你觉得你是幸运的?”
容淖被这个问题打了个猝不及防,面露怔忡之色,最终答非所问道,“他们脸上出现了不属于正当年纪的神韵,那是不幸。”
容淖确实没有见过千里之外的塔里雅沁回子,她说的是在街上那群矫揉造作的优童。
天下间的苦难总有共通。
“我知道了。”小佟贵妃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正好内府给你做了几件时兴的夏裳和首饰,晚些时候我让人一并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