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4/9页)
皇帝不要通贵人的命,是要她日日煎熬,生不如死。
通贵人本就患有阳狂之症,一朝经此刺激,彻底疯癫不足为奇。
容淖几乎是提裙逃出承乾宫的,不敢回头,也回不了头。
有些事情她没错不代表她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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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容淖把自己关在春山阁里,谁也不见。飞睇雪爪在门口溜达半天,也没找到机会溜进去。
兰芝今日是随行入宫的,容淖与小佟贵妃说话时屏退了左右,她不清楚二人交谈了什么,但容淖出宫时面若死灰的脸色她是瞧见的。
兰芝唯恐容淖出什么意外,正犹豫着要派小丫鬟去请福晋与世子福晋来,内间南面的双椀菱花合窗突然支了起来。
容淖披头散发坐在窗前大迎炕上,探首清凌凌吩咐道,“把我的刀具匣子拿进来,另外再找几块榉木。”
飞睇雪爪正在窗下捉弄那几丛棣棠花,听见主人的声音,胖猫雪爪起势一跳,圆团团的砸进了窗内。
飞睇跳不上窗台,只能扒着墙壁眼巴巴的呜呜叫。
容淖探出双臂,费劲儿提住他的两只前爪抱了进来。
云芝见容淖肯搭理猫猫狗狗了,不像先前那般阴郁,顿时放心不少,亲自去取了东西捧进内间。这才注意到容淖只是自己散了发髻,身上穿的仍是入宫觐见那套繁琐裙裳。
“公主可是想雕刻些小玩意儿?奴才先伺候您沐浴换身舒适的衣衫吧,还得抹玉露膏呢。”
玉露膏是祛疤用的,先前格楚哈敦在容淖身上施用放血疗法,划得身上到处都是口子,四肢犹甚。
偏偏这些伤处因渗过毒血的缘故,愈合得极为缓慢,留下的疤痕更是不易祛除。
玉露膏是内廷精通滋养美容之道的太医针对容淖专门调制的,药材皆为奇珍,价比万金。每日涂抹三次,连续数月,方才见些成效,自不好贸然断掉。
容淖并不愿意带着一身丑陋过一辈子,压着满心烦躁去沐浴上药。
云芝知情识趣,手脚麻利,知晓容淖今日不高兴,不敢言语扰她,屏息替她上好药后,这才轻声开口,“公主头发还湿着,奴才先为您烘干再给头上上药。”
有小丫鬟搬了苏合香炉进来,云芝在上面盖上厚厚一层细棉布,保证不会烫到容淖,这才轻手轻脚把容淖乌黑的发放上去,用玉梳缓缓通着。
“当初格楚哈敦在我头上动刀时,你已被皇上调来我身边伺候了吧。”容淖似随口闲聊,“你可还记得她动手前说过什么?毕竟人脑何等紧要,一副退烧药剂量出错都可能留下隐患,她竟敢上刀,真是胆大心细。”
云芝想了想,回道,“格楚哈敦是说了一些极为凶险之类的话,没什么特别的,那段时间每个太医都那样说。”
容淖见从云芝嘴里问不出什么,阖上眼陷入沉思。
等云芝出去后,她才满脸凝重坐到案几边,拿过榉木开始雕刻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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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阁内间的烛火照常亮了整夜。
所有伺候六公主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从来不管什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昼夜颠倒得厉害,夜间才得精神看书、作画、雕琢工刻等,连飞睇和雪爪都熬不过她。
别人是听着鸡鸣起床,她是伴着鸡鸣入睡。
云芝昨日给容淖拿了榉木进去,猜她肯定又熬夜做东西了,估计刚睡下不久。早起后特地蹑手蹑脚推门进入内室,打算把木屑脏污收拾一番。
“嘶——”云芝脚底意外一硌,定睛望去,才注意满地都是细细小小的木条,十分凌乱,全然不似容淖整洁分明的作风。
云芝眼皮一跳,快走几步绕过屏风。
果不其然,西窗案几前,容淖蓬头垢面盘腿而坐,正聚精会神搭建一个形状古怪的木头架子,脚下则堆着无数割废的榉木条,都是约摸一指粗细长短,上面还有卡榫。
云芝小心翼翼靠近劝道,“公主,您是在此处辛苦了整夜吗?该休息了,晚些时候起来再做吧,您手指都红肿了。”
容淖不为所动,手持一根小榉木条做凝神状。大概小半炷香后,突然抬眸哑声问起,“你可认得出这是什么?”
云芝细细打量过后,一脸为难摇头,“奴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