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6/7页)
“以她待孙九全之心,发现摩睺罗后八成是坐不住的,极有可能故意闹事,以求被皇上厌弃,驱逐去行宫与孙九全作伴。你盯紧一些,一旦发现她有对十五十六兄弟两下手的迹象,便立刻回禀于我。”
十五与十六两位阿哥便是王贵人的儿子,正值七八岁淘气的年纪,这北巡路上,他们既无亲娘细心看护,皇帝忙着操心太子无暇分神,只能任由他们野去。
春贵人能下手生事的范围,无外乎后妃与皇嗣们。
偏生此次随驾北巡的娘娘们要么是宫中老人,思虑周全,春贵人若想贸然钻她们的空子,属实艰难。
倒是有几位年轻妃嫔,可她们人微言轻,远不如春贵人受宠。若是招惹她们,除非闹出人命,否则皇帝定会偏帮春贵人。
可若真害是戕害了妃嫔性命,那春贵人怕是也没命活着去见孙九全了。
各方权衡,十五十六这对小兄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既好下手,身份又足够贵重,皇帝绝不会徇私。
再说,春贵人先前与王贵人交恶,她若寻北巡之机与王贵人的儿子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简直合情合理。
只要春贵人懂得拿捏分寸,不真切伤害到十五十六,又能及时去找皇帝自首,八成是罪不至死的,没准儿还这能称她心意,被送去盛京边上的行宫自省。
不过,在容淖看来,稚童本就无辜,把他们卷进来已是违心之举,不能把他们的安危真的寄托于春贵人究竟有几分‘理智’上。是以,特地嘱咐嘠珞盯紧。
“公主,我们逼春贵人这一把当真有用吗?万一这摩睺罗并非她与孙九全之间的秘密,而是为小张大人所纹,你所有安排岂非白费?”
嘠珞慢慢平静下来,蹙眉紧张道,“而且,就算公主算无遗策,一切都按着计划在走,那奴才也十分担心。后续咱们依计行事,截断春贵人算计两位小阿哥之路,引她转向来扑公主。以她对公主你的新仇旧恨,奴才真怕届时引火焚身。”
容淖揉揉眉心,耐着不适解释道,“她嫁给小张大人的日子浅,又是心中另有所属的。依她的性情,怎肯为小张大人纹个摩睺罗在身上。”
相传佛祖有一子名摩睺罗,自唐朝起,民间便把其塑成娃娃模样,每逢七夕,在妇女之间广受欢迎,据说宜子。
同样,早在宋朝之时,雕青文彩风靡,早有人把摩睺罗纹在身上,皆是有记录可查证的。
上次春贵人邀容淖帐中叙话,春贵人有条不紊弄出了与本朝茶汤大相径庭的宋朝‘点茶’。而且,据容淖观察,春贵人还会宋朝茶道中的绝活儿——‘听声辨水’。
在宋时的茶艺中,烧水一步至关重要。因为讲究些的宋人点茶弃用铁器,都用特制的瓷瓶烧水,称为‘砂瓶’。
‘砂瓶’耐热,可直接架于炭火上烤。因瓶壁不透明,无法分辨水沸,只能听声。
见微知著,由点茶而观摩睺罗,春贵人显然不止精于茶艺一道,而是对宋时底蕴也是推崇的。
《宋史.志.卷二十六》曾记载——七夕设摩睺罗。
七夕,男女成欢的好日子。摩睺罗,同是个好意象。
嘠珞提起读书便头疼,听容淖讲起摩睺罗的过往头头是道,下意识点头了,“那奴才先去瞧瞧春贵人那边可有异动,公主您先歇着,过会儿小宫女会送米油汤进来,那东西口味淡,又十分补人,你多少用一些。”
“去吧。”容淖阖目窝在软枕中,“对了,为何不见芳佃姑姑,我把舞剑的都找好了,可不能少了她这个沛公。”
“今天这个日子公主倒在了佛殿,姑姑心中难安,听太医说公主并无大碍后,便自己去小佛堂为公主奉经祈福了。”
嘠珞应道,“再说,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月中了,按照姑姑在宫里陪通贵人养成的习惯,今夜该在佛堂彻夜熬灯念经,为两位早夭的小阿哥祈福。不过,姑姑记挂公主,今夜应该会在下钥之前回来。”
嘠珞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容淖不知何时已歪头睡了过去。
她替容淖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