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4页)
“从前就神神叨叨的。后来犯了事,关押一两个月没见,人更神叨了。”
顾忌着大晚上喜欢念叨的晏八郎,给应家的小院子特意隔开两间。
西边这排清净小院子的格局差不多,一间正屋两间耳房,边角种上几从细竹,小院中央摆着石桌石椅。
当晚临睡前,义母泡脚喝药的时候,还感慨了几句新邻居。
“大晚上不睡觉唱大戏,这后生是不是关傻了……伢儿,伢儿?发什么呆呢?”
应小满才管不着晏八郎有没有关傻了。
她现在望着晏八郎院子围墙高处的细竹林,脚指头忍不住蜷了又蜷。
从前她和晏八郎组成同盟,协商刺杀晏容时。
跟晏八郎密谋妥当之后,她又跟七郎商量。
七郎就是晏容时本人。
难怪晏八郎在大理寺关这么久出不去……
等等!
晏八郎和七郎是血缘相连的自家兄弟,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就算再不亲近,那也还是自家兄弟!
这厮怎能连同外人密谋暗害七郎,如此毒辣!
“难怪七郎回家之后,立刻一顶蓝布轿子,把晏八郎押来大理寺拘押。”应小满恍然里带怒火,把刚想明白的前因后果跟老娘说。
“七郎大醉后被人推入汴河暗害的事,娘还记得么?”
义母当然记得。
“就是咱家在铜锣巷把他从水里救起来那回?”
“对。原来晏家里把七郎的行踪泄露给外人的,就是晏八郎。”
义母大惊:“自家亲兄弟,心眼怎么这么坏!”
“难怪晏八郎被拘押这么久。他活该!”
大晚上的,应小满气得睡不着,举着油灯四处寻摸刚搬来的大包小包。
七举人巷深夜一场大火把应家家当烧了个干净,好在一对飞爪被她提前藏在肉铺子门面里,安然无恙。
火灾后被她带回帐篷,老娘收拾物件时把飞爪一起带来了。
—
晏八郎涉嫌谋害兄长,人拘在大理寺里待审。起先还能每天放出官衙片刻,走去街对面吃俩肉馒头。
后来兄长晏容时几次派人问询,他咬死不认,也就不再有人来搭理他,想放风出门吃肉馒头而不得。
拘押他的这处小院似乎被人遗忘似的,除了每日早晚隔壁狗舍狂吠,再也没了其他动静。
每天对着小院几丛竹林,头顶月色,晏八郎伤春悲秋的毛病越发明显。
大晚上地睡不着,坐在小桌边,对着一碗冷茶凄凄切切地念诗: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月色下的围墙高处,骤然现出一只晶亮飞爪。
这场面似曾相识,晏八郎一怔,随即心里闪过一阵狂喜。他的同盟回来了!
表面上故作矜持,慢慢转过身来。
“又是你这美人蛇。”
他往院墙边踱出两步,姿态矜持,声线里隐含期待:“自从我告知你晏容时半夜穿行暗巷、抄小路回家的秘密之后,一两个月再未见他,也未再见你,大理寺倒是兵荒马乱,日夜灯火通明。莫非……被你得手了?”
应小满才不要告诉他。她今晚是来骂人的。
“你这人坏得很。对自家兄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帮着外人害他?”
她想起街上吃冰雪冷圆子时,七郎随口提起的关于八郎的故事。
“他跟我说,你们少年读书时,上下学溜出来吃个冷圆子都能撞在一处。你们是同年生的嫡庶兄弟,关系再不好,那也是兄弟。”
晏八郎的脸色变了。
“你知道什么!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怎知道大族里投错了娘胎,自打出生开始,年年放在一处比较,处处被人压一头的痛!”
他深深吸气:“怎么,你行刺他时,被他一番花言巧语说得改变心意,没动手?我就知道你这美人蛇无用。”
应小满恼火万分。
晏八郎也是晏家人,晏家能出七郎这般好竹,怎么又出了八郎这歹笋?一张嘴就叫人想揍他。
“动手了。”她恼火地说:“当夜出了点意外。没成事。”
晏八郎冷笑:“飞爪不管用?我就知道你是个花架子……”
才坐下的应小满霍然起身怒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