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7/8页)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

清晨,晏书珩还未醒来。

笃笃的叩门划破寂静,将榻边枯坐一夜的女郎唤回。

阿姒动了动眸子。

“少夫人,晏氏族老来了。”

她收起情绪,朝外冷道:“知晓了,让他们再等等。”

她不慌不忙地给晏书珩喂过药,又擦拭过面颊,已过去半刻钟。那些族老们最终坐不住,聚在了房外。

阿姒这才起身。

一见她出现,长辈们便纷纷道出自己藏着利欲的虚假关心:“这都三日了,月臣还未醒,昨夜三郎的话更让我等担忧,晏氏堂堂大族,不可……”

“五叔在盼着我家月臣醒不来么?您等了三日,等得很累吧。”

晏五爷板下脸,正要有理有据地训斥她目无尊长,但阿姒已唤人拿来账簿,不留情面地甩在他脸上。

晏五爷只看了第一行,腰身便塌下几分,擦着汗讪笑:“五叔本是想说,我那有株百年人参,想给月臣养养。”

那些人一看最刺儿头的晏五爷都被拿捏住了把柄,更不敢多话。

他们匆匆寻了由头离开别院。

阿姒回到房中。

傲然挺秀的背在看到榻上面如金纸的青年时迅速被抽去枝干。

她伏在晏书珩身侧,脸贴着他的手掌,肩膀一耸一耸地,小声呜咽道:“夫君,你快醒来,我舍不得你……我还没跟你说,其实我想起一切了,

“我好像,比以前还要喜欢你。”

手中的拇指轻动。

阿姒怔了下。

晏书珩虚弱地睁眼,长指捉弄似地、一下下轻挠阿姒下巴。

“别哭,我也舍不得死”

阿姒迅速擦了把泪,转瞬间端出少夫人的温婉模样。

她想抱他,可他看上去就如一块碎玉,她怕太用力弄痛了这块好不容易粘起来的碎玉,手虚虚拢在他身侧。

“夫君,你还好么?”

晏书珩无力地牵起唇角。

“还好。夫人放心,我是个醋坛子,不会给你改嫁的机会。”

阿姒含泪乜他一眼。

郎中很快来了,诊过脉后,喜道:“长公子醒来已有半个时辰,说明毒性已经压住了!恭喜少夫人!”

阿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有劳大夫再看看。”

大夫走后,门一关,日光滤住大半,阿姒眼底的笑也淡去。

她勾起的唇角变得危险。

“好玩么?”

晏书珩虚弱地解释。

“我的确醒了好一会,但只意识苏醒,身子不能自控。”

他还在病中,一双眼雾蒙蒙的,温柔无害,比琉璃珠子还要干净。

但阿姒知道,他还是那个黑心郎。

她不冷不热地笑了声。

晏书珩认栽轻叹。

“不过我也存了些私心,阿姒是除祖母外,第一个为我撑腰的人,可你平日从不当着我的面表露关心,

“我便好奇,想听一听。”

阿姒被他无辜的模样气笑了。

“那听到了么?”

晏书珩莞尔,溢着笑意的眸子在日光微弱的卧房内,朦胧且温暖。

“听到了。”

“我听到我家阿姒说‘我家月臣’,

“我喜欢这个称谓。”

阿姒也喜欢这样的称谓。

但她不会说。

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她竭力将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

“油嘴滑舌,自个待着吧!”

说罢披帛一甩,就要施施然朝外走去,刚一转身,身后卧病的青年捂着心口发出痛苦的低'吟。

“咳——”

明知他是在示弱,可阿姒心里还是揪了起来,叹着气回头。

她温柔地替他轻顺后背。

晏书珩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暧昧又讨好地轻挠。

“还气么?”

他可真是把“烈女怕缠郎”这一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阿姒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别想蒙混过关,先欠着,等你痊愈,还要继续气。”

“好,我会尽快痊愈。”

.

一月后,晏书珩如约痊愈了。

但阿姒也忘了要生气。

痊愈后的晏书珩还是那个清雅矜贵的世家长公子,半点不见在病中时脆弱的模样,阿姒也不曾问起。

日子如常过着。

但他们心知肚明,一人之间最后那层隔阂,已悄无声息地倒塌。

阿姒在晏书珩病中时沉着冷静地处置了晏三爷和晏五爷,经此,就连晏老太爷也对她由衷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