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珍贵和有求必应(第2/4页)
这些话喻遐不会对姜换言明。
他尚可自食其力,到底不是流浪猫。
把全部悲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太蠢了。
小猫是夏天出生的,今天来的两只都瘦骨嶙峋,不知这是饿了多久后吃上的一顿,饭量也大,一小碗猫粮没多久就被啃了个精光。
喻遐发着呆,没注意到碗空了,他的手垂在身前,有只白手套的猫踌躇上前,拿脑袋轻轻蹭了下喻遐手里的猫粮。
他猛地回过神,条件反射瑟缩一下,才重又打开袋子倒了半碗。
身后,姜换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他在喻遐身侧单膝蹲着,勾下口罩和他挨在一起,看两只小猫又开始埋头猛吃了,问:“你是不是怕猫?”
刚才细微颤抖连喻遐自己都未察觉清晰,但没躲过姜换的眼睛。
“小时候被抓过。”
喻遐说着,掌心朝上用手指背面碰了碰白手套小猫脑袋,补充:“现在不怕了。”
他的手就这么虚虚地放着,小猫吃粮时偶尔会抖动,耸立的稀疏毛发在皮肤上刮过,一阵软乎乎的粗糙触感。手腕再往下沉点,碰到后颈、脊背,白手套昂起头颅主动蹭他,撒娇似的叫,声音喑哑,不像被娇生惯养的奶猫。
喻遐笑起来,眼角漏出一点生动的亮光。
姜换问:“你不养一只吗?”
“嗯?”
“领养它。”姜换说,“我看它也很喜欢你。”
喻遐继续摸了白手套小猫,动作亲昵,话语却充满无奈:“算了,我连自己都养不起,等开学看看能不能帮它找到更靠谱的主人好了。”
可21岁,大学没毕业,同龄人里更多的都在父母的羽翼下寻求庇护,为什么喻遐就要说连自己都养不起?
雨季初时惊醒他们的电话不合时宜地重现,姜换想起那个尖利的、强势的、容不得辩解和抗议的女声,尽管他在假寐中能听得见一星半点,但仍从只言片语里揣测过是不是喻遐遇到了困难。他问过一次,然后把喻遐惹恼了。
后来姜换没再问,现在也不打算继续冒犯他,只是很心软。
他抬手按在喻遐的后背,顺了两下,掌心贴着脊背,感觉单薄T恤下他的肩胛骨轻轻地随着呼吸起伏。
这动作好似给了喻遐一点期待,他突然转头问:“姜换,你喜欢小猫吗?”
“还行。”姜换说完,见他眼睛更亮,却不太忍心拒绝喻遐于是挪开了视线,“但我其实不太敢养,也不方便——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
“哦,是啊,你在外地拍戏。”喻遐低着头,收回了一直摸猫的手。
姜换心里不忍,兼有酸楚,说:“我帮你问问剧组?”
喻遐“嗯”了声,好像并不相信他。
“明天就问。”姜换承诺道,唯恐喻遐觉得他夸口,继续分析,“不少工作人员家就在这一带,至少比我离得近。”
喻遐没吭声。
姜换安慰他说:“肯定能找到的,你放心。”
喻遐点点头,眼睛一直半垂着,他往旁边一歪,脑袋枕着姜换的颈窝。
自私念头被姜换放在心上,本应该觉得特殊待遇值得欣喜,但不知怎么的,高兴没有多少,反而是惭愧和内疚涌动不停。喻遐觉得他又在不自量力地欠人情,为了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的安危,给姜换添了麻烦。
但姜换愿意哄他,无论成不成,喻遐又有点想哭。
“累吗?”姜换的手从后背移到了肩膀。
“嗯……有点累。”喻遐闭着眼睛,“兼职都比较麻烦,等我——”
话音未落,一个轻柔的吻不可思议地落在发间。
喻遐想抬起头看姜换,但姜换按着他的肩膀好像在阻止,吻依然停留着,好一会儿,姜换才移开,笑着问:“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游泳馆的。”喻遐不好意思地扒了两下头发,“除氯的,可能味道不太好闻。”
姜换听不出赞同还是感慨。
他说:“太香了。”
小猫还在舔水喝,喻遐蹲得脚踝发麻,和姜换一起移到不远处的花坛边缘坐。他两只手臂横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看两只猫,以免控制不住想要望向姜换。
姜换的那个吻似乎什么也没改变,喻遐想,可能姜换是可怜他。
因为可怜,所以任何寻求安慰的软弱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他不应该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