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7/8页)
崔舒若撞见崔守业时,他才刚下马车,准备进道观。
不过是几日不曾安眠罢了,就叫崔守业青黑了眼睛,整个人都消瘦起来。
对此,崔舒若并不觉得同情。
不说他是否薄待崔神佑,只说永嘉公主,何尝不是在他的默许下被杀的呢?还有继室柳容的种种心思,他当真没有半分察觉吗?
从头至尾,他都把家族利益放在最先。
说他该死倒还不至于,但多吃些苦头完全没冤枉他。
故而当崔舒若发觉前头是崔家的马车,崔守业还因着到了道观而满面轻松的和老道士闲聊后,她故意在经过时打开车帘。
一如那日在寇府的大门前,崔舒若瞳孔黑漆漆的,在注视他时,忽而微笑,可眼睛冰冷冷的没有情感。
崔守业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睛,这可是道观门前!!
他用了揉搓眼睛,可眼前的人确实和他女儿六娘长得一模一样。他脸色大变,老道士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呢,崔舒若又用了一样的乌鸦嘴。
崔守业呛到咳嗽,感受着舌间熟悉的痛感,将尽崩溃。
他猜到自己大抵又要三日说不清话了,眼神逐渐从震惊、痛苦转变成心死的麻木。他家六娘的魂魄,已经厉害到三清祖师都奈何她不得了吗!
折腾完崔守业,崔舒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汾水郡,能有这个临别之礼,委实叫人心生快意。
一路上,崔舒若都怀着这样愉悦的心情,直到和鲁丘直他们汇合以后。
崔舒若罕见的生气了。
她冷漠的看着跪在下首的鲁丘直,听着对方认错,脸上的神情始终不变,直到最后,她忽而嗤笑,“说完了?”
明明崔舒若只是个年轻的小娘子,也就是多了层郡主的身份,但鲁丘直却不太敢在她面前造次,满肚子的油腔滑调都不敢展露分毫。
像他这样的人,最懂得看眼色,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崔舒若就是万万不能冒犯的那一类人,即便她常常笑得和煦。
“有错便罚,二十军棍,不知鲁校尉可有异议?”崔舒若道。
旁人还欲求情,可鲁丘直自己巴巴点头,忙不迭的跑出去主动挨罚。
笑话,二十军棍而已,他老鲁皮糙肉厚经得起,可要是那几个再一劝,怕是就不止了。
而崔舒若则命人给公主和小皇子喂了解药,自从发觉他们不是外家柳氏的人后,姐弟俩便不大安分,鲁丘直图省事直接喂了蒙汗药。
等到醒来时,二人还迷迷糊糊的,只能听见外头男人的哀嚎声。
崔舒若则坐在塌边,温柔的递上水。然而公主直接推开,犹如母鸡护崽子一般紧紧抱住弟弟,任由水洒了满床。
崔舒若也不勉强,她弯了弯眉,“这些日子我不在,叫人冒犯了公主,我替他们赔不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公主大声打断,“你何必假惺惺,把我们骗走还不是为了觊觎天下!”
“是啊,可带公主走之前,我问过您的,不是吗?”崔舒若轻轻抿唇,笑得漫不经心,“而这些不叫假惺惺,叫礼义。纵使您现在跑了又能有什么用,到处都是乱军。即便到了您外家身边,其实也逃不过傀儡二字。公主的祖父是如何起家登基的,想来公主也不陌生。
我不敢说公主随我走,来日过得能有多恣意潇洒,可您的幼弟,来日封个安乐王这个许诺,我还是敢给的。”
崔舒若重新命人倒了水,递到公主面前,她轻笑,“我想公主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公主望着眼前的水,惊疑不定。
最后却还是被人喝下了,细弱的手臂,是小皇子,他七八岁的年纪,眼睛却黑白分明,大口喝完。公主本想生气,却知道弟弟做的很对,她们压根没有选择。
姐弟俩乖乖配合,之后的路自然顺得很。
直到她们到了建安王的地盘建康为止,才出了点差错。建安王而今跟汾水郡的晋朝皇室分庭抗礼,互相抢夺地盘,大军出行少不了粮草,因而可谓是雁过拔毛,过往的商旅几乎没有不被劫掠的。
若只是要些钱财货物,崔舒若自然不会吝惜,但他们在出城时还会搜寻马车,有时看见金银细软便寻了由头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