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青衣》!(第2/3页)
“好,但是爷爷你只能吃一个!”
“好好好,爷爷就吃一个!”
中年人笑着,作势咬下,却一个也没有吃,又把糖葫芦还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有些纳闷地看着糖葫芦,再抬头看看中年人,中年人吧唧吧唧吃的正香。
电视前,黄元平看着那画面,已经泪流满面。
他伸出手去,老人也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老人的手干枯、消瘦,却温暖。
黄元平之所以走上音乐这条路,就是因为他的爷爷。
因为那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戏台下的等待。
因为那神奇的糖葫芦和笑容。
祖孙俩手牵着手,走在街道上,但身形在慢慢变化。
孩童长高了,长大了。
老人佝偻了,头发白了。
然后孩童不见了,只剩下老人的背影,再然后,老人的背影也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一切终将过去,因为岁月变迁。
没有人能够阻挡。
“戏服破了补丁缝成花色
大鼓敲旧了满屋斑驳
改成商场的老戏院
上次路过墙上还贴着……”
人潮之中“从河大戏院”的两侧,高楼拔地而起,那本来很高很大的戏院,渐渐变成了最低矮的那个。
终于,“从河大戏院”的招牌也被人拆除,粉刷过的墙壁上,残留的旧海报,早就已经褪了色。
“你说头发就像被大风吹白了
挡不了遮不住就随它去了
夜晚路边小角落有人唱着
哑锣破鼓二胡弦松了……”
夜晚,路边小角落里,七八个票友,敲打着锣鼓,拉着变调了的二胡。
没有灯光,没有观众,所有的人都藏身在黑暗中,还有一个人站在黑暗中,轻轻唱着:
“苏三离了洪洞县,
将身来在大宅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那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言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戏腔!
不,就是戏剧!
张嘴巴,直气管,立软腭,闭鼻腔,青衣的唱腔,在夜色中回荡。
老人张大嘴巴听着。
“唱的真好!这是哪个名角儿?这是正宗的荀派唱腔啊!”
这不是哪个角儿,这是谷小白。
谷小白唱青衣,俏丽、轻盈、毫不费力,虽然唱的是《玉堂春》中《苏三起解》这一段,但听起来却依然娇雅妩媚、清秀俊美。
一段唱完,黑暗中锣鼓散去,二胡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温暖的钢琴声,再次响起。
“刷”一声,黑暗中有人点燃了一根火柴。
照亮了一个小匣子。
小匣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黑白照片,镜头慢慢推进,推进,直到完全进入了黑白照片里……
黑白的画面渐渐有了一点暖色,一名俊美无比的少年,站在舞台上,丹凤眼,柳叶眉,眉心一点朱砂痣,长袖半遮面,这青衣扮相,倾国倾城!
舞台下,人山人海,欢呼叫好。
一名少女满面娇羞,凝望着台上。
两个人突然对望了。
老人看着那画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曾颠倒众生。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过迷妹?
谁还不是个大明星似的?
“红木箱镶花镜奶奶的梳妆盒
黑白照片里悄悄藏着俊俏小伙
青衣长袖谁偷偷帮你洗了
又是谁默默把你茶水温热
起云手眼波转看的是谁
那一笑是谁的玉堂春色
这件亲手补过的花褶
你走后再没舍得穿过……”
最后一句听完,老人张大嘴巴,像是金鱼一样,拼命喘着气。
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戏腔,再起。
“想起当年落楼院
得遇公子配良缘
被送入洪洞身遭难
奴蒙冤入狱险被刀残
如今沉冤得明辨
与公子重相见
苦尽甜来喜心间
满面春风我出察院
白衣庵等候公子团圆……”
舞台上,谷小白唱着《玉堂春》最后一幕,云手碎步,眼波流转,似喜似嗔。
身上,一件花褶,长袖之下破损处,一朵娇俏的牡丹花悄然绽放。
《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