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4页)
她之前没仔细想过,今天把来大昭后的经历从头到尾回忆一遍,吐字如倒豆。
“我脑子受伤忘了怎么画符,是你一笔一划教我的。”
施黛掰着手指头:“除夕夜你送我一场烟花,还给了好几倍的红包;后来追捕莲仙,你明明受了伤,却背着我走遍小半个长安城。”
她眸色愈亮,语速渐快:“我发烧后,你甚至让我摸你的尾巴。”
其实还有江白砚知她怕疼,用邪术为她转移疼痛的事。
但这事不好,施黛怕他听了夸夸继续去干,压着没说。
不知不觉,原来她已经和江白砚经历这么多事情了。
感觉很奇妙。
在此之前,施黛很少体会到某人独独对她的关照——
孤儿院里的老师们大多慈爱,对孩子们一视同仁,施黛是他们之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与江白砚相处,于她是十分陌生的体验。
被人小心翼翼地爱护,整颗心被填得充盈,只要有江白砚在身边,一切事情都不必她去操心。
他足够强,足够好,也足够在意她。
施黛仰头,杏眼亮晶晶:“好喜欢你。”
顿了顿,没忘补充一句:“要是你能对自己的身体上心些,就更好了。我会担心的。”
许是她的目光太灼人,江白砚略有怔忪。
静默几息,他轻声道:“我不知……如何喜欢。”
这是实话。
大半生浸淫在血与痛里,他懂得的,仅有杀伐而已。
江白砚知晓怎样的角度最适合一剑割喉,也精通无数夺命的邪法和酷刑。
世家子弟们结伴赏景打马球的年纪,他在九死一生的险境里执剑思忖,如何诛杀恶妖。
他与常人不同。
所谓风花雪月,与江白砚相去甚远。
话音方落,听施黛说:“可是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啊。”
她当然懂江白砚的未尽之语,右手往下,捏捏他的脸:“江沉玉,你还不懂怎么去喜欢,就对我这么好——”
施黛笑笑:“更让人心动欸。”
江白砚定定看着她。
心底的角落像破开一个口子,滚烫鲜血汩汩淌出来,让整具身体格外炽热。
他竟忘了回应。
“而且我说过,会好好教你。”
施黛又捏一捏他脸颊:“这样,喜欢吗?”
唇角微勾,江白砚应她:“嗯。”
江白砚脸很软。
他看上去清癯瘦削,冷白皮肤如玉雕雪塑,颊边有团软肉,只一捏,就泛出浅淡红痕。
当他笑一笑,还有个小小的酒窝。
与平日里或冷淡或杀意凛然的气质不同,可爱得过了头。
施黛放轻呼吸,指尖再动,一点点向下,来到他唇边。
江白砚唇下有一颗小痣,她无数次见到过。
在此刻,施黛探出拇指,往那处拂过。
肌肤细腻,是软的。
她心跳怦怦,视线上瞟,掠过江白砚嘴唇。
殷红润泽,形态秀美,像两片薄薄的花。
只出神一刹,再眨眼,施黛蓦地顿住。
江白砚侧了侧脸,顺从般地,把薄唇贴上她指尖。
他的呼吸灼热绵长,落在手上,有些痒。
江白砚开口,嗓音温润微哑,听起来仍是很乖:“这样?”
施黛:……
施黛耳尖更红:“嗯。”
她听见一声极低的笑。
下一刻,指尖被温热的触感浑然包裹。
眼底氤氲朦胧雾气,江白砚张口,含住她食指。
如同饮血时一般,他探出舌尖舐过。
力道很轻,足以让人尾椎发麻。
沐浴后的身体清香萦绕,在他鼻尖的,是淡淡栀子花香。
施黛不会知晓,被她触碰,被她亲近,他的胸腔似满含燃烧正旺的炭火,灼热难耐,又带出销魂蚀骨的欢愉。
她指尖所过之处,连同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这种奇异的感觉阵阵摧击心房,无论挥剑斩杀邪祟,亦或经年累月的剧痛,皆不及此时让他满足。
江白砚想,这不像他。
他理应更理智也更冷静,从欲念间决然抽身,而非如当下这般,因施黛的轻微触碰,不可遏止地神志迷离。
保持把施黛拥在怀中的姿势,江白砚感受到她的心跳。
像只跃动的雏鸟,他只稍稍用力,就能令它堕入血污,不复鲜活。
可那双习惯杀戮的手,仅是小心翼翼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