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韫(第4/4页)
“只是到七夕那夜我便知你背叛了我,”
谢韫也笑了一声:
“崔慎,如今新政在即,你那点贩私盐的脏事没几个人在意,只是若你背后还有什么牛鬼蛇神,我怕你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娘娘明鉴,我一介庶民,哪里敢有这等想法。”
“最好是没有。不过很快,大家就都会知晓有没有了。”
崔慎自这话里察觉到了什么,他渐收了面上笑意:“谢韫,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不容自己与你这等豺狼狗彘为伍,崔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如今是当真将一切都看开,一切都放下。
可在放下之前,总该赎完自己身上的罪过。
她一个人背了这么久,太累了。
谢韫在沉默里渐渐察觉到了崔慎身上的危险气息。可她却仍是满不在乎地一笑:
“怎么,你想杀我灭口吗?来呀,我此刻死,明早所有的证据就会被呈到陛下案前。”
崔恪渐渐听不到什么声音,却有衣料摩擦声,仿佛是那头起了争执。
他在谢韫发出一声惊呼时跨了出去。
正好对上一副惊险场景,是崔慎扼住了谢韫的颈子,欲要将她掀下楼去。
“娘娘,你最好老实一点儿,你说的不错,我身后有人,所以你敢有什么异动,我们一定快你一步,让你死都不得超生。”
“崔慎!”
崔恪终于亲眼望见了眼前的一切,望见了那上半身几乎被推出阁外,正迎风欲坠的女子。
和她玉面上满不在乎的神色。
“崔慎,放开她,你莫要犯下这种蠢事。”
崔慎对他的出现有几分讶然,却在一两息过后便很快接受。
他们三人自幼一齐长大,他自然知晓这二人曾在少时生过一段情,只是彼时眼高于顶的崔夫人瞧不上谢韫,这对少年鸳鸯也就此被无情打散。
他眼中闪过了什么,掐着谢韫的颈将她拎了回来。
好似听进去了崔恪的劝阻。
下一刻却自她身后使力一推。
谢韫怀孕七月,身形已是十分笨重,这么一摔恐怕就是一尸两命,崔恪慌忙去接住她失去平衡的身子。
可不防崔慎又在背后暗自用力,两个人便就此一道失了稳准,顺着木阶翻滚下去。
一切就此混乱起来,却又在片刻后平静下来。
唯有一道蛩音踩着吱呀木头声渐渐离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按着主子嘱咐来寻她的秋和发现了这阁中的残局。
崔恪后颈抵在阶上,自方才便昏了过去,谢韫被他尽力护在怀里,可她如今已是将近八月的妊妇,此刻满头冷汗,唇色同面色一样白。
她终于撑到了有人来寻。
谢韫恍惚望着秋和奔去喊人的背影,终究力不能支,沉沉阖上了眼。
着实没有料到,这辈子最后要同她死在一起的人,竟然会是崔恪,是那个素来沉默寡言的少年郎。
她忽而忆及旧年。
那曾在一对小儿女之间一时朦胧而过的,未必是情。
只是她终究没能还清身上的罪孽,还是负了辛盈袖,负了元承晚。
这一生那么多人负她累她,欺她辱她,她明明扛了下来;可为何她后来竟也变了面目,对着别人使出阴谋心机,却偏偏负了两个对她最好的女子。
多么荒唐,多么愚蠢。
她活了二十多年,这一生究竟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