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6页)
舱内众人纷纷笑了起来:“绕开?绕到山野老林里去吗。庄公子,别看《周律》严明,昭都人人自危,可是远离昭都之处,这些活都活不下去的人,哪还管什么律法?”
顾野九也向他解释道:“有的地方一整个村都是做这种事的人,喊人的话或许只会被洗劫得更彻底一点。”
“离开后再去报官呢?”庄有梨仍不肯放弃。
“官府远在十万八千里外,赶过去极为费事。就算真的把官府的人叫来,这些匪徒外表看去与普通百姓别无两样,处理起来也很是困难。”顾野九摇头说。
庄有梨不禁苦恼起来:“……此事真就无解了吗?”
听到这里,江玉珣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阿九,你说的地方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江大人去那里做什么?”顾野九愣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但当初打家劫舍的都是附近百姓,平日里和普通人家没有两样。我,我已经忘记了那几个人的模样,现在去了怕也难分辨出来谁是当年洗劫流民的人。”
顾野九的经历实在太过“寻常”。
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已经安慰自己放下过去的事情。
但他到底还是个少年,一想到自己竟然忘记了仇家模样,便不自觉地懊恼起来。
说着,便用力握起了拳。
江玉珣轻轻摇头:“去看看总是好的。”
流民的苦难,并未被后世载入历史。
那些匪徒平日里与百姓没有两样,要不是顾野九说,江玉珣也不知道官道两边竟然有这种事。
南巡一趟,不仔细了解这些情况,岂不就是白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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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九当初遭劫的地方,是一座名叫“鱼崖”的小镇,恰好距此地不远。
江玉珣将这件事告诉皇帝,并申请去当地仔细探查。
匪盗是历史遗留问题,各郡县都有。
按理来说的确与宣有力没太大的关系。
但是听了他的话后,彼时同在御前的桃延郡太守,还是立刻指责江玉珣含血喷人,并称绝无此事。
谁知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应长川,竟也对此生出了兴趣,并终随江玉珣一道前往该地。
一行人午后出发,傍晚便已抵达鱼崖镇。
……
鱼崖镇附近的“匪徒”颇有经验,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是可劫之人。
快到那里时,众人便按照顾野九的指导更换了马车、衣着。
尽管这些所谓的匪徒只是普通百姓。
但是身为皇帝,应长川仍犯不着冒这个险。
跟随两人一起来的玄印监,一部分隐匿在四周,另一部分假扮成普通流民与商人走在最前方。
而江玉珣与应长川两人,则乘马车在几名“家吏”的陪同下,于队伍的最后向前观望。
……现在的情况稍微有些尴尬。
去北地逃难的百姓,自然不会乘太好的车。
因此江玉珣只能和应长川面对面,挤在一辆狭小的马车内。
傍晚的官道上没有其他行人。
车外的玄印监也放轻了脚步。
一时间,江玉珣的耳边只剩下自己浅浅呼吸声。
他几次想要开口活跃一下气氛,最终又因不知道说什么而作罢。
算了,摆烂吧。
晚风与夕阳一道从窗缝里溜了进来。
吹起江玉珣一缕长发与淡淡的皂荚香,从应长川的面前撩过。
江玉珣默默抬手,把不听话的长发攥回了手中。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
但走着走着,马车忽然重重地颠簸了起来。
“翁广,外面是什么情况?马车怎么如此颠簸。”江玉珣压低了声音,向马车外的人问。
“回公子,这路上坑坑洼洼全是被车辙碾过后又干掉的泥巴。马车已尽量找平整的地方走了。”
江玉珣忍不住撩开小缝,向外看了一眼——路上果然和翁广说的一样,到处都是高低不平的土坑。
下一秒,江玉珣便放下车帘,轻声对应长川说:“陛下,这附近恐怕有人故意毁坏官道。”
看过一眼后,江玉珣瞬间明白了他们的作案手法。
——像顾野九家那样的商户,都是骑马、乘车逃难的。
他们正是这群匪徒的主要目标。
马若是奔跑起来,不但难以拦住,甚至可能直接踢死匪徒。
思量过后,他们便故意把村落附近的官道毁得泥泞不堪、坑洼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