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竞争性赠与的预感(第3/14页)

感觉就像一只身体状况不好的斗牛犬,当自己心有余力时或许会想逗弄,但烦躁的时候又会想找来发泄,一个空虚和迟钝共存的男人。

我没起身,坐着对他点点头,自我介绍,他用跟长相搭不上的美声开口道:「我是森川富治,荣治的哥哥。」

声音酷似荣治。

「请问,之前某个星期三,您是不是去过森川制药的咖啡厅?」

我忍不住问,富治说:「是啊,我跟表妹纱英一起去了公司。我有事去找我父亲,所以马上去了咖啡厅楼上的楼层。」

这声音愈听愈觉得像荣治。

那一天在咖啡厅,我是不是听到了富治的声音?

隔着暖炉,富治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真梨子姑姑好像跟村山律师在其他房间讨论事情,所以等雪乃小姐来了应该就到齐了吧?」

雪乃──?

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我探寻着自己的记忆,忽然想起来。

前女友名单上写的,森川雪乃。

荣治有很多前女友,我也无法一一记清楚名字,不过其中有个跟荣治一样姓「森川」的女人,所以这个部分我印象特别深刻。

是森川家的人吗?或者是曾经结婚又离婚,没有改回原名?

短短一瞬间我脑中闪过很多想法,但是自己瞎猜也没有意义,我马上打消了念头。

我瞥了一眼手表,刚好是集合时间下午一点。又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大家都安静无语地等待,但那个名叫雪乃的人物还是没有出现。

纱英快步走到客厅来,发着牢骚。

「真是的!雪乃还没来吗?」

富治对着我补充,就像在帮忙找藉口一样。

「雪乃总是会稍微晚点到。」

纱英手扠着腰,稍微拨开客厅窗户的老旧蕾丝窗帘望向外面。

「那个女人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朝阳和我在别人的地盘上老老实实地坐着。纱英偶尔会走过来,碎念雪乃「那个女人」、「真是难以置信」等等,然后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富治大概也是闲着无聊。

「我听我父亲说了犯人选拔会的事。」

他转头对我搭话。

「他很兴奋地对我说,有个代理人带了很周到的计画来。我父亲情绪向来容易激动,但是说到生意,他是个满冷静又慎重的人,所以我也很惊讶。」

「我很荣幸。」

我彻底换上工作时的口吻来应对。

「但是对外公布了那么罕见的遗书,富治先生应该也被大众媒体追得很辛苦吧。」

我随便丢了个话题,想刺探富治的近况。

「说到这个,我其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父亲和伯父私生活也躲不开媒体,确实挺辛苦的。不过我手里连一张森川制药的股票都没有,也完全不干涉公司的事业和经营,媒体应该是判断对我穷追不舍也没什么价值吧。」

富治说起来有些自虐,显得不怎么在意地「哈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因为荣治持有的不动产要分赠给很多人,现在我每个周末可都忙得很。」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事前调查时看过的有价证券报告书上,资产好像多半登记在荣治名下,没有任何关于哥哥富治的记载。这些内情不能不问个清楚,我马上紧咬着这点追问。

「富治先生您从事哪一行?」

「我是学者。现在在大学里教文化人类学,主要研究美国大陆的原住民。」

我将身体往前探,做出急切倾听的姿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话题,让我有点意外。

「文化人类学,是指调查、比较民族和风俗的学问吗?」

「没错没错。」

看到我表现得有点兴趣富治似乎满开心的,看得出他脸颊肌肉放松了许多。

这种听来有些艰涩又赚不了钱的领域,我完全不具备相关知识。但是为了拉近跟富治的距离,我拼命在自己记忆中翻找线索。

「啊,对了,我读过露丝·潘乃德Ruth Benedict的《菊与刀》。」

这本书里从美国学者稍微不同的观点,来描述日本人不可思议的习惯和行为模式,记得当时读了觉得很有趣。

「潘乃德吗?现在有很多人在批判她的研究手法,不过她的研究确实树立起一个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