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七种羞耻(5)(第3/4页)
他又转向福尔摩斯,坦白道:“我没看出什么来。不如你告诉我你在我身上看出了什么。”
“……你和郝德森太太是一样的。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福尔摩斯平静地说,“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各行各业都会在身体和行为上留下端倪,通过皮肤上的老茧、疤痕或者晒伤,衣服和鞋底沾染的灰尘泥土以及不同部位的磨损程度,都可以推断出人物的性情、工作、身份和近期的居住地,而你和郝德森太太,我只能说,你们就像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假人一样。”
“你和赫德森太太唯一的区别是,赫德森太太的异常比你更加突兀。”福尔摩斯补充道。
康斯坦丁整整领口,把领带扯松了些。他饶有兴致地问:“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吗?虽然我确实没有伤痕和茧子之类的东西。”可他也没想到身上连灰尘和泥土都不染。
他胸口的枪伤和手背上的血痕已经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似的,连愈合的白痕都没有一丁点,康斯坦丁敢说就算让现代仪器来进行检测,也只能得出他从未受过伤的答案。
据说人类的细胞最多只能分裂愈合数十次,次数到了,人也就到了死期。受伤往往会提前这种分裂和愈合,变相的也是一种加速死亡的过程——康斯坦丁把这个道理也讲给福尔摩斯听。
福尔摩斯听得津津有味,连华生医生都表现出强烈的兴趣。福尔摩斯听过就算,华生医生还问了:
“您是从哪里听说这种理论的呢,康斯坦丁先生?听起来实在是太有趣了!而且似乎也很有道理,尽管我自己说不出所以然来,可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仿佛确实是遵循了类似的规律。我读书时有几位教授似乎就是研究这项理论的,可惜我对学术的兴趣不大,才没有进一步了解。也许我能为你引荐那几位教授?”
这可把康斯坦丁吓了一跳。他赶紧摇头:“不了不了,我也是偶然地听人说过一嘴,拿来充作闲聊的谈资而已。”
华生医生还未死心:“那么,您是从谁那里听说的?也许我能写信给教授,介绍他们认识。”
“……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华生先生。”康斯坦丁说。
华生医生微微叹息,却也没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一直默默旁听的福尔摩斯冷不丁开口了:“那么,请恕我直接问了,康斯坦丁,你是在多少年后听说的这一理论?”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华生,但华生的表情并不惊讶,见康斯坦丁看过去,还主动热情地代为解释:“郝德森太太交友广泛,她曾经为我们讲述过一种理论,说时间和空间本为一体,由此,她和福尔摩斯交谈时经常会用时间来代指距离的远近——我想福尔摩斯是认为你也和郝德森太太有同种习惯吧。”
好家伙,康斯坦丁想,他还给你们讲相对论?!
亚度尼斯居然还用相对论把事情给圆上了!
“你们能听懂他们讲的理论?”康斯坦丁问,主要是在问华生。他对福尔摩斯能否理解倒是不报怀疑,就算福尔摩斯真的不能理解,既然是亚度尼斯讲出来的,想必福尔摩斯也肯定是……铭刻入脑般地理解了。
“福尔摩斯应当是听懂了,但那些内容对我就太高深了些,不瞒你说,康斯坦丁先生,”华生笑着摇头,“我最多只能理解时间和空间是一回事,但具体的原因和理论,那就太高深了!”
康斯坦丁看了华生几秒。
他明白了。华生就是那种坚毅机敏,鲁钝得恰到好处的人。他对莫测的神鬼之说保持敬意,敬而远之。对那些奇诡到近乎魔法的科学理论,他既不能理解,也不会排斥。
真是个妙人啊,他感慨地想,怎么就被福尔摩斯遇上了?
人们往往会说华生配不上福尔摩斯,殊不知,这等程度的智慧与灵感完全是天赋,那是生来就有的东西。
而华生所具有的心胸和坚毅,他的开阔和意志,那才是后天学习和历练得到的。相比起天赋,这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特质啊。
他不由地又说了一遍和华生说过的话:“福尔摩斯有你作为他的朋友,那是他的幸运。”
福尔摩斯抬起头,专注地看了康斯坦丁一眼。
“为什么要分开算呢。”没等华生开口福尔摩斯便说,“就算作我和华生共同的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