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无踪(第3/5页)
越辞开始后知后觉想到一个令自己浑身血液冰凉的问题——就算真的被强行用数据捏造一个,可那时的薛应挽,还是与自己相处近一年,两情相悦的薛应挽吗?
他不敢保证,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越辞看向身后长剑,最后选择去相信,这把剑既然存在,薛应挽就一定真实存在过,绝不可能……就这样彻底消失不见。
他要找到薛应挽。
他会找到薛应挽。
*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辞还是时常做梦,他会梦到很多很多,从最开始,很早很早以前,初上朝华宗时,遇见相忘峰上的薛应挽。
会摸自己的脑袋,会给他一块热腾腾的糕点,琥珀色的瞳孔映着澄蓝天际,远处飞鹤点点,山下团云笼罩。
再后来,便是一遍又一遍在长溪曾经相处的时日,交颈细语,相拥而眠,那时已然半只脚入秋,人体的温度微暖中带寒,二人便十指交握,紧到能在掌纹中渗出细细的汗。
薛应挽睫毛很长,呼吸轻轻蹭在他脸颊。
“越辞,”才睡醒的声音绵软,尾音像吊着一把黏糊糊的小钩子,“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一看,你带我去,好吗?”
越辞指腹摩挲他柔嫩的脸颊:“你想去哪里呢?”
薛应挽轻轻地笑:“不知道啊,我曾听几个沧州来的弟子说,他们那儿的清蒸白鱼极鲜极嫩,入口即化,最是有名,连皇家也不远千里地要每年上贡,我也想尝一尝。”
“南沙漠也想去,听说那里气候炎热,却能骑着骆驼穿行,我只会骑马,还从来没见过骆驼,也没见过一望无际的大漠,戈壁风砺,沙枣胡杨,还有白面馕饼……”
“或者一路沿着西行,过千江畔,琅琊山,有一片千石林,据说那里的山峰险峻,石头也千奇百怪。不仅成树,成屋所高塔,竟还会生出人面形状,我只从书中窥得一二神奇,一直想亲眼一观。”
薛应挽絮絮叨叨地讲,眼睛弯成了一条缝,他去牵越辞的手,纤细的指节摩挲着他常年握剑的粗茧。
越辞说:“好啊,什么时候启程,明天,后天?”他亲了一口薛应挽额心,“我去收拾行李,干脆下午就走,怎么样?”
薛应挽脸蛋埋在被褥里:“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好。”
“以前在朝华宗,过得不好吗?”
“他们看不起我,也不愿意和我来往。”
“因为你修行不好,境界也不高,对不对?”
薛应挽闷闷地应。
越辞慢慢摩挲他耳垂,问道:“告诉老公,你究竟为什么会没有灵根?”
薛应挽似没听懂这句话,摇了摇头。
“算了,”越辞说,“往后我陪着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薛应挽密乱的乌发交缠在一起,鼻尖翕动,琥珀色的眼珠子亮晶晶蕴着水意:“我只是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弟子……不值得的。”
越辞说:“我爱你。”
这句话,便敌过千百遍了。
他紧紧抱住薛应挽,很久很久,突然感觉到怀中身体轻微瑟抖,分开距离,才看清薛应挽面上表情。
“我应该开心的,”薛应挽捂着心口,湿朦的眼睛微张,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这里会这样痛呢?”
他仰起头,望向越辞:“我为什么,会没有灵根呢?”
越辞意识到什么,急切地去亲他:“别走,别走……再待一会,再陪陪我,再,一会……”
薛应挽还是消失了,他张开眼,失神地看着房梁。
不该问的。
毕竟在他的梦境中,薛应挽又怎么会知道越辞不知道的事。
越辞好像还是不能接受已经失去了薛应挽这一事实,每每午夜梦醒,都下意识去摸榻边空空如也的另一侧,时常回神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那件事后,他被关了禁闭三月,其他弟子有默契的不再提起那日之事。
身为朝华宗宗主吕志弟子,他也认识了新的师兄弟,有请教他剑术的,有想与他交好的,越辞按着耐心,一点点学着去应付。
两个与他同届弟子给他送来宗门下发的丹药,又顺便讨教起新学的剑招来,越辞一一演示,临告别,弟子闲聊抱怨:“越兄结丹可真快,不像我们,还得吃膳堂那泔水一般的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