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沈砚愤怒:他到底有哪点好(第3/5页)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新科状元现下如何了?”

“还状元,他得罪了圣上,哪还有好果子吃?怕是早就没了半条命了罢。”

宋令枝端坐在马车中,只觉身子渐渐泛冷,如坠冰窟。

忽而又想起昨夜夜里的噩梦。

梦里她终于见到贺鸣,可那张脸,却是满目血污,衣衫凌乱狼狈。

贺鸣伤痕累累,通身血迹斑驳。

他静静站在月色之中,凝望着宋令枝。那双浅色眸子悲悯苍凉。

本该纂修国史的手,此刻却戴着笨重沉沉的枷锁。

他眉眼依然温和,笑着同宋令枝道:“莫怕。”

即便在梦中,贺鸣还是那个谦谦君子,还是那个心怀怜悯的状元郎。

莫怕。

莫怕。

宋令枝怎么可能不怕,她疯了似的跑上前,素手纤纤,白净手指捏着丝帕。

她想要擦去贺鸣脸上的血污,可鲜血淋漓,汩汩鲜血从贺鸣脸上、肩上、手背渗出。

宋令枝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梦里的她无能为力,惨不干净贺鸣脸上的血污,解不开他手中的镣铐。

梦外的她,亦是如此。

双眼泪如雨下,宋令枝别过眼睛。

倏尔,一人一身绯红官袍,眉目冷冽。有人撑着伞,亦步亦趋跟在岳栩身后。

“岳大人,今日之事……”

岳栩凝眉,透过朦胧雨幕,他忽的和一双眼睛对上。岳栩眉目一凛,自下人手中接过油纸伞,缓步朝宋令枝走去。

金吾卫办事,所过之处,哪还有人敢胡乱言语。

本来交头接耳的百姓一溜烟跑得没影,瞬间,长街上空荡无人,独有一辆七宝香车静静伫立在雨幕之中。

岳栩面色恭敬:“宋姑娘。”

宋令枝眉眼淡淡,不冷不热:“担不起。”

她转首催促前方的车夫,“走罢。”

“宋姑娘,岳某有一事相求。”

宋令枝拢眉:“岳大人说笑了,我一女流之辈,哪里能帮得上大人的忙。”

车帘松开,彻底隔绝了岳栩的视线,宋令枝双手紧紧攥着丝帕。

岳栩站在雨中,沙哑声音透过雨幕,落在宋令枝耳中。

“倘若这事,和贺大人有关呢?”

七宝香车停下,宋令枝挽起车帘,满目震惊。

“你想说什么?”

……

雨声潇潇,大雨滂沱。

豆大的雨珠砸落在窗棂上,夜雨萧瑟。

一众宫人手持戳灯,悄声点亮院落的一隅。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重重青纱帐幔后,沈砚一身月白色圆领长袍,广袖翩跹。

他一手扶着眉心,双眉紧皱,抬眸张望,眼前如青雾笼罩,看得不甚清楚。

定定心神,视野勉强恢复些许清明。他如今身子越发无力了,几时睡下的沈砚都不知。

帐幔挽起,沈砚声音沉沉:“来人。”

廊檐下垂手侍立的岳栩推门而入:“陛下。”

他自怀里掏出一物,“这是今日在刑部尚书家中搜到的账册,还有一本藏在他小妾屋中。”

往来受贿人名,都在账册之上。

先帝昏庸无能,留下的人亦难当大任,诸如刑部尚书之人数不胜数。

沈砚皱眉,随手翻开账册,余光瞥见岳栩站在下首,欲言又止,他抬眸。

“……还有事?”

岳栩低声:“属下自作主张,请了宋姑娘入宫。”

沈砚面色一沉,冷声:“她如今在何处?”

岳栩:“偏殿,陛下您……”

铜镜前映出一道颀长身影,眉眼淡漠,面色孱弱。

沈砚急急往外走的身影顿住,又重新退回:“来人,替朕更衣。”

一身缂丝泥金云缎雪青色圆领长袍,沈砚步履匆匆,自乌木长廊下穿过。

乌皮六合靴踩在青石板路上,沈砚拢眉:“宋令枝怎么会来?”

她向来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

岳栩撑着油纸伞,轻咳两三声:“属下、属下和宋姑娘说陛下病了,许是宋姑娘担心陛下身子……”

沈砚驻足,那双黑眸沉沉,清冷淡漠。

岳栩低下头,不敢直视沈砚的眼睛。

偏殿近在咫尺,岳栩低声:“陛下,宋姑娘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金丝藤红竹帘挽起,沈砚信步踏入殿中。

案几上供着炉瓶三事,一旁汝窑美人瓢中设红莲数枝。

临窗贵妃榻上铺着柔软舒适的青缎褥子,许是等久了,又或是殿中燃着安神香,宋令枝倚在炕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