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沈砚,我最后悔的是没将你拉下海(第3/6页)

沈砚拢眉:“你……”

耳边忽而掠过一声利响,躺在地上的死士倏然扬起头,手中的箭矢穿过雨幕。

那人是冒着一死了之的念头,动作极快,岳栩甚至都不曾看清他睁眼。

许是手抖,本该朝向沈砚的箭矢,如今却朝着宋令枝而去。

岳栩失声:“——陛下!”

宋令枝惊觉回首,只觉落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指松开,箭矢穿过耳边。

紧接着落耳的是衣料裂开的声音。

宋令枝心口僵直,四肢似定住,她身上并无伤痕,也无半点疼痛,那就只能是……

僵硬着脖颈缓缓转首,宋令枝眼中惊魂不定。

那支箭矢本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如今却掠过沈砚肩头。锦袍裂开细细的一道口子,沈砚冷眼拂袖,箭矢反向飞去。

直没入那死士眉心。

岳栩愕然,快步行至沈砚身前,肩膀隐约有血丝渗出。

岳栩双眉拧紧。

沈砚淡淡:“先回马车。”

马车穿过长街,雨丝在车窗掠过。

案几上的错金螭兽香炉燃着暖香,淡淡的熏香怎么也冲不散车内的血腥气。

宋令枝倚着车壁,脑中空白,闭上眼,好似又能看见方才那死不瞑目的死士,以及那一地惨不忍睹的尸身。

车内黄花梨矮柜抽开又掩上,宋令枝余光只望见药箱的一角。

沈砚肩上还带着伤,怕是要给自己上药。

她偏首望向窗外。

车帘挡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烟雨笼罩。

“宋令枝。”

低沉一声落下,沈砚眉眼淡然,言简意赅,“……手。”

宋令枝下意识垂下眼眸,摊开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应是不小心在青石巷子磕着了。

手腕倏然被人握住,止血的药粉洒落在掌心,轻微的刺痛。

宋令枝指尖颤动。

沈砚眼眸轻抬,迟疑一瞬,倒着药粉的动作逐渐缓慢。

刺痛感不再,伤口也不再往外渗着血珠。

沈砚默不作声松开宋令枝,又将药瓶丢回药箱之中。

暖香萦绕在鼻尖。

宋令枝低头望着手心,眼角瞥见沈砚肩上的伤口,那一处还在往外渗血,殷红血珠子浸透锦袍。

宋令枝别过眼睛。

须臾,又轻瞥一眼,眉心轻蹙。

血腥味在鼻尖久久不曾散开,手中的丝帕攥紧又松开。

宋令枝视线瞥向窗外。

长街湿漉,许是在街上耽搁得久了些,白芷和秋雁不放心,提着羊角灯自角门走出。

二人手上各撑着一把油纸伞,遥遥瞧见马车穿过,白芷一怔,拉住身侧的秋雁。

“你瞧瞧,那边车上坐着的,可是我们家姑娘?”

车帘挽起,宋令枝躬身提裙,踏上脚凳。

白芷和秋雁急急提裙跑过去,二人皆是愁容满面:“姑娘,你可算是回府了,刚刚老爷还问起……”

车帘挽起的半角,沈砚一双晦暗幽深的眼眸忽然闯入视线。

二人大吃一惊,齐齐福身行礼请安。

宋令枝心神不宁:“走罢,不是说父亲等急了?”

白芷犹疑一瞬,提裙快步跟上,余光瞥见宋令枝受伤的掌心,白芷心下一惊:“姑娘,你的手……”

她欲言又止,“可是陛下……”

宋令枝轻声:“不小心在墙上磕的,不干旁人的事。”

踏上台矶,一窗之隔,落在自己后背的那道冷冽视线仍如影随形。

宋令枝双眉紧皱,走得很快了。

穿过乌木长廊,转过垂花门,身后那道视线终于不再,宋令枝缓缓松口气。

白芷和秋雁气喘吁吁跟上。

入目是宋老夫人的院落,满园凄冷,只余雨声潇潇。

宋瀚远站在廊檐下,愁容满面,萧瑟细雨自檐角落下。

瞧见宋令枝,宋瀚远强颜欢笑:“……回来了?去瞧瞧你祖母罢。”

宋令枝双眼一亮:“可是祖母醒了?”

宋瀚远凝视着宋令枝,少顷,无声摇头。

飒飒风声掠过,宋令枝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泯灭。

宋瀚远背着手:“这几日京中能找的人我都找过了,贺鸣也寻了人帮忙,但是……”

宋瀚远摇摇头,眼中落寞孤寂,“想来是天意如此。”

他拍拍宋令枝的肩膀,“这几日你多陪陪你祖母,就当是陪她、陪她最后一程……”

宋令枝双目怔怔,手心的伤口还泛着疼,手中的丝帕攥紧,她喃喃张了张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