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不让动便不让动吧。

李青溦仰靠在红花蓝叶织锦褥垫上,手里头捧着本传奇。

一边的炕桌上摞着好几碟子吃的:蜜饯银杏、樱桃、金枣,双色豆糕、豆沙卷、翠玉豆糕。

都是梁嬷嬷叫人送进来的。她真是热络地过了头。怕她闷,时不时地给她送话本来,怕她饿着,一日六顿果子。

这样的好意让李青溦不忍拂,却好像也误导了小翠。

李青溦手里头的书刚翻了几页,窗户啪嗒一响,小翠贼头贼脑的进来,落到窗前的桌子上,将叼回来什么蜻蜓蝴蝶小翠鸟一溜儿地放在她面前桌上。

小翠,好大儿,怕是不能要了。

它见李青溦日日不动弹还被人投喂,自认为她丧失了捕食能力,日日早起给她叼些蝴蝶蜻蜓回来。

李青溦头一天是吓了一跳,日日如此怎么还能不习惯?

瞧见桌上的东西,她只面不改色地站起身翘着腿用帕子裹了扔出去,回来盥了手又继续看书。

小翠落到一旁的四季屏风上蹦个没完,也不知是不是伤心。

它是不是伤心李青溦无暇多顾,她又翻过一页书突觉出几分郁闷糟心来。

——

翌日,李青溦醒来屋中郁郁的,不知早晚。听见外头似有流水,北窗廊厅前似传来窸窣话音。

她行几步,半坐着矮几推开北窗,便看见窗外雨线如麻,春岩流水。好几道衣青着绿官服的站在正房柱廊前,脸上都带着些笑意。

一道浅绿色织锦绣梅团直裰的修长身影背手站在一侧的竹窗下。

李青溦觉着奇怪,那样多的人,他却总有一种独特气质好像格格不入,又好似与世隔绝。只站在那里便自带气场。若不是李青溦能瞧出他身上八品的浅绿官袍,自当以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低声唤他。

陆珵正站在一边,冷不丁听见一把泠脆的声音唤他,侧头看去便见一把细白的手支开东房北面的和合窗,窗前花枝横斜,她半张润生生的脸探出来,端的是人比花娇,她冲他挥手。

陆珵四面一眼,披雨行到窗前。

几滴细雨从窗棂上溅下,滴在她鸦青的睫上。陆珵走前几步,侧着身子遮住雨,问道:“怎么了?”

李青溦一双乌漉漉的杏眼打量他一眼,瞧见他颈上好几片红痕。因他冷白,瞧着很有几分触目惊心。她指了下:“你脖颈怎么了?”

陆珵轻碰了下,也未多着意:“许是蚊虫过多。”

确是多了些,李青溦这几日也未睡好,只是不像他这样似的一大片,瞧着像是摔了似的呢。

李青溦思忖片刻,又问他:“你们工部已巡视完职田了吗?可有什么情况?”

“差不多,某些官庄的佃户不是使小吏,是自耕农。按理说日子要更宽一些,只是有些人倚势增租,他们除了交官家定额租,另还另交职田草和脚钱。前不久又新立名目为桑课。这些增税都是交给职田属官。(1)”

“这些人当真是不折不扣的国蠹。”李青溦冷哼一声,“如此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她形容的贴切。陆珵半晌道:“许是重配职田,重定赋税罢。”

田地问题向来没有妥帖的法子,无论如何总是疲民患苦。

二人一时都未说话,四周唯有雨声琤琤淙淙,远处几个官员互相作揖道别。

李青溦瞧见问道:“你们这便要回去述职了吗?”

陆珵摇头:“并非,清明将至,假宁之节,休沐七日。”

李青溦竟忘了这个,不由微怔算算日子,这才想起来确是要到清明了。

清明赐火祭祖,也不知她爹爹会不会想起给她娘祈福。

她沉眉想了会儿,想起她回来那日是求她爹爹去上清寺进香,他都搪塞未去。今年的清明他又怎会挑了空去呢?

她沉默片刻。到底是叹了口气,轻声道,“今年也不知如何给我娘放灯祈福。以往在并州时,每逢清明我都会同几个表哥放荷花灯给我娘亲祈福。今年回了京城,却受困此地。”

她话音沉沉,眼睛一眨未眨只神采散了一半。

陆珵一时未语,半晌道:“古绛镇上每年清明也有赐火放灯的,只是你前些天受了伤。”

只是她的腿脚终究不妥。陆珵话音有几分犹豫。

李青溦听得古绛镇可以放灯,眼神便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