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穷途晚(第3/4页)
“怎么一剑曾当百万师的北辰仙君,如今竟沦落到要被人求情的境地了?”穆离渊笑起来,“好风景啊。”
苏漾正要再骂,忽听到身后草木窸窣,猛地转身——
一个身穿沧澜门校服的弟子爬上山石,披头散发,眼眶里没了眼睛,只有两团血肉模糊。
苏漾还没有所动作,那弟子已经一跃而起,疯狂咬向他的脖颈!
苏漾一把扼住了那弟子的脖子,握剑的手却迟迟没动。
碧滔剑从不对同门。
“穆离渊!沧澜山不欠你什么!”苏漾猛地转头,“你想踏平仙门,尽管来!老子舍了命也陪你杀个痛快!”混着血的咸汗流进苏漾眼里,腌得他眼睛通红,“但你别做这些龌龊事,老子看不起!”
“骂得好啊。”穆离渊挑眉,“是,都是你们一身正气,衬得我小人得志。我是不是还要给你们鼓掌?”
就在苏漾犹疑的间隙,身后又飞扑来一个手持长刀的癫狂弟子,刀刃自上而下凶狠地落在了他的肩膀!
银甲本就有裂纹,这一下直接砍碎了肩甲,刀刃没入皮肉,热血溅了苏漾一脖子。
苏漾吸气闭眼,猛地出剑,将两名弟子斩于剑下!
魔蚀结界内遍设凶阵,耗费灵力的修士会被煞气所侵蚀,化为疯魔傀儡。
苏漾只出了两剑,便感到头晕目眩,有些支撑不住。
“沧澜门明明与你有恩,你却要以怨报德......”苏漾喘着气,拔|出了嵌在肩膀里的刀,“横竖都是死,为何不能给他们个痛快!”
“有恩?好一个‘有恩’。”穆离渊渐渐敛去了笑容,口吻变得阴沉,“是把我捆上谪仙台的恩?还是杀父杀母的恩!”
“我呸!养不熟的狼崽子!”苏漾骂道,“你扪心自问!你师尊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知不知道他是为了你才......”
“长清。”江月白忽然出声喊住了苏漾,他已将脸侧和唇角的血都擦了,神色平静道,“带还活着的弟子们撤。”
“你要我们降他?”玉骢在魔蚀中化成凶兽,苏漾一剑斩杀了伴身数年的坐骑,“绝不可能!就算我们今夜都死在这里!也不会向这些魔军杂种喊一声求饶!”
“好气节。”穆离渊冷冷说,“苏峰主既然问我要个痛快,那我没理由不成全。”
话音落的一瞬间,四面八方的活人傀儡发疯般地一涌而上,扑向苏漾。
如癫狂的秃鹫见到鲜肉,刹那间淹没了单薄的人影!
山谷里乌黑的魔气扭曲聚拢,凝结成虚影魔兽,争先恐后直冲向隔绝山门的霜雪屏障。
雪墙开始崩裂,滚滚魔浪如泄洪之水涌进山门,寒风里到处都是惨呼和尖叫。
“别......”江月白按住了穆离渊的手臂,魔息霎时顺着江月白的皮肤上爬,贪婪地钻进伤口,旧伤新伤再次崩裂,“停下......”
穆离渊在魔雾气浪中转过头,视线穿过两人风中乱舞的发丝,隐红的双眸盯着江月白,一字一句道:“师尊,我说了,你求我啊。”
魔气在体内翻滚冲撞,江月白动唇时,嘴角滑下了血痕:“我同意和你去魔界......现在。”
冷风携着鲜血的味道从二人之间刮过,明明凶悍无比,却又寂静无声。
穆离渊似乎怔了一下,周身的魔气消散了大半,他缓缓垂眸,看着江月白的眼睛。
“我没听错吧。”他说。
江月白横剑身前,以指拭刃,画诀封了剑灵。
没等对方说话,他又翻手在自己胸口拍了三掌,封住了自己的灵脉。
——压在喉嗓的淤血被这几掌彻底震了出来,沿着唇缝向外涌。
穆离渊还保持着逼近的动作,目光被迫顺着刺目的鲜血一起流进了江月白的衣襟里。
良久,他忍耐般深吸了口气,压低嗓音道:“师尊知道要去做什么吗。”
方才他提出的那个要求,只是想用来羞辱激怒江月白,根本没有指望江月白能做出回答。
仙奴。
这个词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不可忍受的字眼。
它代表着卑微、臣服、痛苦、认输。
魔族嗜血残暴,喜欢将手下败将当做战利品占有。修道之人往往心高气傲,本不是做奴的最佳人选。可亲手打碎这些人的尊严和傲骨、看着他们不得不对仇人卑躬屈膝、感受着他们被迫臣服在身下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