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6页)
说着推出自行车,气嘟嘟的离开了。
李秀娥落荒而逃的功夫,时家人已经拐上了去理发店的路。
理发店这会儿也没什么顾客,就之前给时宗义修面的那老爷子还在。老爷子正靠着墙根儿站着,他旁边,还有一蹲一站的两个男子,蹲着的男子年龄大些,瞧着应该有四十多岁了,整个人黑瘦黑瘦的,手里还紧紧的抱着个瓦盆。
他前面则站着一个神情有些阴沉的男人,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老九贼心不死,我们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绝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你老实交代,你带着这瓦盆到处跑是想干啥呢?”
黑瘦汉子身体瑟缩的更厉害,却是努力护住那个瓦盆,嗫嚅着小声解释:
“这不是……这是野生的,我就是挖回去看看种出来啥样……”
只嘴里这么说着,抠住瓦罐沿的手却是止不住用力——
被下放时,正是到了育种的关键时刻,却被这些人毁于一旦。
下放的这几年,不得不一切从头开始,好在祸兮福所伏,竟然让他意外的又在野外寻到这样一株新型的野生植株,按照之前的实践得出的结论,这棵植株很有可能给他的研究带来颠覆性的成果。
怎么也没有想到,回去的路上又遭遇了这个!
“呵呵……”阴沉男人冷笑一声,下一刻直接抬手,就要去抢黑瘦汉子手里的罐子。
黑瘦汉子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却被揪着衣领子一下甩开,连带的他手里的瓦罐也被打翻在地。
瓦罐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连带的那棵秧苗也被砸在泥土下。
黑瘦汉子一时脑子都是空白的,下意识的倾身就往碎掉的瓦罐那儿扑,膝盖正好磕在碎裂的瓦罐上,很快有血迹渗出,他却和感受不到似的,只拼命的用手拨开碎瓦片和土块,却绝望的发现那植株已经折断了一大半,就是根部那儿也有不小的损伤。
“哎,你这人咋回事啊……”旁边一直皱着眉头的理发店老师傅吓了一跳,忙快步过来,不满道,“看你年纪轻轻的,咋还打人呢?”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阴沉男人眼睛一横,随即看向死气沉沉趴在地上的黑瘦汉子,“赵洺岐,当初你非要把我开除时,有没有想到今天?”
还要再说,却是看见旁边过来的时国安一家,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我怎么瞧着,那是国蓉她三姐夫啊?”尹招娣心里直犯嘀咕——
刚才宴席上,也见到了李全友那边的亲戚。其中就包括李家的仨姑爷。
听说他家三个姑爷都听厉害的,说是大姑爷是时国蓉厂里的工会主席,二姑爷是国营饭店的主任,最小的姑爷叫周鹏,是什么文联的,听说又推荐了工农兵大学生,很快就要去大学读书了。
尹招娣对文化人一向崇敬,也就多看了周鹏几眼,只觉那人傲得很,跟人说话时不是“嗯”,就是“哼”。对着他们这些时国蓉的娘家人时,也是眼皮都不抬的模样。
结果刚刚倒是说了不少话,可就是听着还不如“嗯”“哼”呢,怎么听都不中听——
这又是拖又是拽的,还抢了人家罐子,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妥当吧?
时国安也是皱了下眉头,想起来时国蓉提起过,说是那周鹏就只有一个寡母,之前上过大学,好像是学农业的,去之前就和李秀娥谈恋爱,甚至学费都是李秀娥帮着拿的,结果去了大学后,又谈了个,后来因为李秀娥过去探亲事发,就被学校以道德败坏的名义给开除了。
重新回到这个小县城后,倒是痛改前非,娶了李秀娥。不久后又被李家人照顾着找了个工作,还成了什么革命小将,陆续在各大报刊上发表了几篇文章,如今也算是他们县城小有名气的名人。
还想着之前脚踏两条船,或者是一时糊涂,现在咋瞧着,这人人品咋不太好呢——
光天化日的,咋能就打人呢?而且听着,对方好像还曾是他的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