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阳】水鬼胎9(第5/6页)
“我还当是谁呢,怎么是你?”徐长韶不满地问,“你不是和你夫君恩爱吗?他已经病昏过去,你一介女子怎么还瞎跑出去?”
“我出去看了看。”钟言将手从他肩上收回,“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秦翎身子都弱成这样了,赶紧扶他回去,省得在外头丢人。”徐长韶又看到了她身后的周钰,“周兄,来,你我再喝一杯。”
面前就是刚刚满上的酒杯,徐长韶将酒杯执起,先抿了一口:“虽说暗无烛火,可烛火将今夜的星子压过一头,实在不美。明月皎洁,如此这般自酌自饮也不失为风趣一种,来,咱们……”
嗤,一下子,他背后响起布料撕裂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剧痛,由后心传到了满背。手里的酒杯再也拿不稳了,直接掉在了梨花木的桌面上。徐长韶忍痛回头去看,只见周钰的手刚从自己的背后抽出来。
随后身子一沉,他倒了下去,趴在了桌面上,后背一个巨大的伤口。
而这时,秦翎终于睁开了眼睛,只不过他背后的符纸全部被纸沾湿。红色的朱砂和黄色的符纸糊成一团,这张符显然已经废掉了,没有任何作用。
“你回来了?”秦翎睁眼后就看到了钟言,只不过这会儿的眼皮已经有千斤沉了,怎么都睁不开。多看她两下就要用光所有的气力。
身体里像是有一个抽干精神的空洞,不断往外泄气,秦翎很想抬头好好看看,可脖子也没了支撑的能耐,只能深深低垂着。
钟言和周钰就在这时走到他的背后,占据左右两边,一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钰腰坠上的薏米香囊已经被里面的米撑裂。
“你们……咳咳……要干什么?”秦翎低着头问,皮肤竟然白得快要透明了。方才还能坐姿端正,眼下连端正都做不到,只能靠在椅背上。无法用力的虚弱成了唯一的感觉,秦翎的头再次垂下,看到了两只青色的严重变形的手。
指甲的尖端弯曲内扣,手指的骨节和正常人刚好相反,每根手指都往后撅,好似怪异的鸡爪。
秦翎却笑了,将全身的力气都积攒到前胸来,缓慢地抬起头,好似这条命就剩下最后一口气。
“你们……是谁?”秦翎问,“谁让你们杀我?”
这两个问题当然得不到答案,秦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手穿进了自己的胸膛。单单是穿进胸膛还不够,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夺取性命,两只手快进快出,在左右胸口各穿出一个腕口大的窟窿来。
伤口不止有血喷涌而出,还有透明的水,无穷无尽往外流。
奇怪的是,秦翎并没有死去。
“咳咳……”可秦翎看着快不行了,但脸上仍旧挂着一抹笑容。那是看穿一切的笑,掌握战局的笑,也是一种放心的笑,对钟言信任的笑。
“你们杀不了我,我信她,我在等她回家。”秦翎说完这句话便塌陷了,不是摔倒,而是全身往下一塌就没了,像河堤边用泥沙堆砌而成的摆设,只能够短短地停留一刻便无影无踪。地上仅剩下他今日所穿的鞋袜衣物,以及钟言出门前亲手给他挑选的白色玉冠。
转瞬间,衣物和玉冠同样化为灰飞。
两个水鬼对视一眼,忽然无声地咆哮起来。它们再也没有绷住人形,即刻变回了原形,如同青色的大鱼在地上游走,爬行,地面上薄薄的水滩就是它们的助力。很快,它们穿行过回廊和宝瓶形的小门,爬进了那间睡房。
方才还完好无损的琉璃壁已经被破坏掉了,带着鱼腥味的水到处都是,屋里臭气扑鼻,根本无法进人。可这却是它们钟爱的气味,在这浓烈的腥臭中它们滚进了地面的尸水当中,就像那搁浅的鱼。
但它们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尸水,而是地上的尸体。
尸体泡了太久,像两座肉山瘫在地上,白色的肉反着光,已经看不出一丁点活人肌肤该有的纹理。巨大的肚子上还挂着那两根脐带一样的血管,两个水鬼发出绝望的哭嚎声,愤怒地撕开了尸体的肚腹。
变黑的脏器流得满屋都是,水鬼找到了两具尸首肚中大如浴桶的宫体,撕开后迫不及待地钻进去,将薄薄的一层红肉披在身上。
它们还想回到这里去,就这样卡在尸首的盆骨当中,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