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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3/5页)

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嘴唇微微干裂,呼吸缓慢而薄弱。

信宿弯下腰,用额头在林载川的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他还是有些发烧,不过比昨天晚上送来的时候好多了。

信宿又喂了他一些水,这次林载川没有吐出来,全都慢慢地咽了下去。

看到他稍微有些湿润淡红的唇色,信宿终于弯唇一笑。

饭桌上,中年男人漫不经心的问:“那个条子有消息了吗?”

信宿一耸肩:“一天时间,给他处理伤口都没来得及,还没问呢。”

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语带笑意:“要是有条子落在我们兄弟手里,恨不能抽的人皮开肉绽、生不如死才好,你倒是从来不喜欢血腥暴力的那一套。”

“那些皮肉手段如果有用的话,沙蝎就不会把人送到我的床上了。”信宿微微向后一仰,气定神闲地说,“对于这种意志非常坚定的人,一场意料之外的美梦才更让人毫不设防,不是吗?”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又问道:“我听说你很中意那个条子,连医生都没让碰,亲自照顾了他半夜?”

信宿听到这句话转过头,眼里晃动着微妙的笑意:“舅舅,我的爱好一向特别,您应该知道的。”

几年前信宿曾经被一个年轻警察“救”过一命,后来就对穿警服的人有了不可言说的特殊癖好,像霜降这种组织从来不缺自投罗网的“卧底”——那些卧底最后几乎都送到了信宿的手上。

再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不一样,”中年男人吸了一口烟,眯着眼道:“林载川是‘斑鸠’唯一的线人,这几年没少跟沙蝎作对,宣重对他恨之入骨,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不会让林载川好过的。”

“宣重说,如果没从林载川嘴里问出斑鸠的身份,两天后要把人带回沙蝎——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听到这句话,信宿的眉眼变得有些冰冷阴郁,半面五官落在日光的阴影里,瞳孔里浮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情绪。

半晌他笑了起来,声音懒洋洋的:“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从我手里把人带走了。”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也笑了,带着点纵容的意思:“你要是真喜欢,留下也未尝不可,但林载川跟其他刑警不一样,还是先废了他的口舌比较好。”

信宿点点头:“等他醒了我亲自来做。”

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都风轻云淡,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笑意,好像在聊什么家常便饭。

吃完午饭,信宿回到房间。

林载川的身体被单薄的被子盖着,没有撑起什么弧度,在那条黑色眼带的对比下,面颊苍白的简直让人心惊,他的眉骨挺起、眼窝很深,看起来格外虚弱,在几天没有进食的情况下,这种形销骨立似的立体感更加突出分明。

信宿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觉得有些棘手,忍不住按了一下眉心。

半夜。

林载川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身体不自觉地轻微抽搐,脸上覆了一层毫无生机的青灰色。

信宿几乎瞬间睁开眼,起身打开房间的灯,看清楚他的情况,从冷藏柜里拿出麻醉剂、强效镇痛剂、消炎药,依次注射了进去。

林载川似乎是痛极了,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还是很痛吗?”信宿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上,低声在他耳边说:“再坚持一天,你的家人、同事和朋友都在等你回去。”

林载川听到有人在对他说什么,但那声音非常模糊,隔着一层水膜似的听不清楚。

“………”

眼前一片漆黑,林载川感觉自己沉进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海里,在水中不停地下坠,四肢沉重地仿佛陷在沼泽里,渐渐的,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慢慢地消失,抓不住的意识也渐渐从脑海飞了出去。

林载川看到在这次行动里牺牲的同事们,他们走在一起,熟悉的背影越来越远,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林载川茫然抬起脚步,下意识地跟着那些背影走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的世界中响起,似乎在阻止他前进:“载川,你要坚持下去,你必须醒过来。”

“……还有很多罪恶等待着你去清洗,还有很多英灵的眼睛需要你去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