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死报(第3/3页)

圈地,荫户,构成这个朝廷的高门们本身就漏洞百出,无论谁来执政,都没有立场可以指责各方。明明已经千疮百孔,一推就倒的前朝小朝廷,竟然没有人想去踹这最后一脚。

熊应裘此时目光从王泽身上收回,再开口时,已是凄怆之色:“我乃南人北渡,先前在豫章故郡,不得陆家重用,因此心怀怨怼。如今与陆令皆居于北,顿生嫉害之心,行已踏错,以致中书清名受损。”

“世事艰难,人心晦暗,我不得照,也不愿使乡人枉陷鬼魅之手。只恨我寒素之身,更无才华,昔日不能保乡土,如今更不能安社稷。大丈夫生既不为时益,死当以绝时恶。愿以此草芥之命,报仁君厚待之恩,报乡梓同袍之情。”

此言既毕,熊应裘忽然健步上前,从一名侍卫身旁抽出佩刀。他恻恻看向王泽,王泽忽然惊慌不已,反应过来时却只闻熊应裘大声狂笑。

白刃起落,熊应裘颈间便有鲜血喷涌而出,随着那一身卑微的青袍,落于地面。尘埃渐落,数股殷红慢慢流向四方,逼至每个人的脚下。

当陆昭把熊应裘之子送回豫章的时候,他便只有这个选择了。保下整个寒门执政的未来,死去一个小小的主簿,这是他对他的同僚最大的保全,亦是陆昭对于寒门最后的善意。魏钰庭擦掉鼻梁上横溅鲜血,目光中的同情与血迹一齐泯灭在了明堂的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