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皇上,嫔妾想亲您。”(第2/4页)

德妃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一旁低眉顺眼站着的陆淞,陡然想起什么,她挑了一下眉头:

“本宫记得陆淞的家乡就是在渝州城?”

陆淞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他低下头:“娘娘惦记,奴才的确是渝州城人。”

德妃轻笑了一声,了然地点头:

“那倒是怨不得皇上会带云婕妤出了行宫。”

陆淞蓦然一怔,他跪在地上,忍不住有些恍惚。

云姒……是回家了么?

渝州城前些年灾情甚多,陆淞记忆中能想起来的欢快时光,几乎都和云姒有关。

李家村后有一片湖,湖边靠岸的路上,尤其是山脚下,有一排子的山茶花和野杜鹃,交杂而生,那是李家村难得一见的美景。

云姒借住他家中后,人人偶尔会玩笑说云姒和他一同长大,知根知底,与其等待日后,还不如早点定下亲事。

每有这话时,云姒都会羞涩地躲在他身后,她脸皮薄,一贯经不得人打趣。

他会带着她赶紧离开。

他和云姒会成亲的这个念头,少时便牢固地刻在了他骨子中。

云姒喜欢花,他便在后山开花时给她摘一捧花,他觉得山茶花好看,总摘山茶花给她,却总惹她怨怪,道是杜鹃比山茶花盛丽。

再到后来,却是一切都变了。

他曾四处寻找云姒,如今云姒就近在咫尺,他却一句话都不敢和她多说。

陆淞袖子中的手一点点收紧,最终狼狈地蜷缩在一起。

德妃轻飘飘地问他:“你想不想也回家看一看?”

陆淞极快地否决:

“奴才不想!”

他埋低了头。

他和云姒不同,云姒回家算是锦衣归乡,他算什么?

曾经被村中人人寄予厚望的读书人,如今当了一个没根的奴才,他根本无颜返回家乡。

德妃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温声:

“瞧你,惹得本宫都心疼了。”

陆淞拘谨低头:“奴才不敢。”

德妃一手抵额,一手轻轻拨了下陆淞的手,问:“这双手还能拿笔么?”

陆淞浑身一僵,不等他回答,德妃凑近他耳边,轻语:

“不能再拿笔,总能拿些别的玩意,是不是?”

她话中带着点调笑,奴才能得主子这般看重,该是要感恩戴德的,陆淞埋首,没人瞧得见他的神色,只见他越发恭顺地低了低头:“……娘娘说得是。”

与此同时,李家村中,云姒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她转头一看,待看见谈垣初过来时,人都有点惊愕:

“皇上您来做什么?”

禁军都退到百步之后,许顺福频频朝这边看来。

云姒跪在地上,手中拿着纸钱,泪珠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轻轻一眨就成了水珠落下。

她被谈垣初弄得很懵,那点子伤感情绪散得一干二净,都有点哭不出来了。

谈垣初接过她手中的纸钱,放在面前的火盆中,替她擦了一下眼泪,淡声:

“你身体弱,不能哭许久。”

云姒慢半拍才听懂他话中含义,一头雾水,这是来监督她的?

云姒抿了抿唇,小声嘀咕:

“旁人瞧见,还以为您要和嫔妾一起烧纸祭拜嫔妾爹娘呢,传出去,嫔妾得被冤枉死。”

她碎碎念念,全是不安,谈垣初瞥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香替她点燃,云姒不解地抬头,就见他也同她一般跪了下来,云姒骇得睁开了双眼。

秋媛也险些惊愕出声。

云姒忙忙要拦他:“您做什么呀!”

谈垣初握住她的手,抬眼,轻描淡写道:

“你慌什么?”

云姒要被他吓死了,她哪有这个胆子让当今圣上跪她爹娘,传出去,后宫众人不得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是真的要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了!

云姒怎么可能不慌?

结果就听谈垣初不紧不慢的一句话:“死者为大,再说,既是你父母,朕跪拜一次也是应该。”

云姒蓦然怔住。

什么叫她的父母,他跪拜一次也是应该?

见女子呆住,谈垣初似乎隐约低笑了一声:

“跪泰山,难道不应该么?”

云姒咬唇,她一个不足三品的婕妤,她的父亲,哪有资格被他称一声泰山?

不等她回神,谈垣初又轻描淡写地道:

“如此一来,再有什么风声传出去,也不算冤枉了,你也不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