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第2/7页)
现在的景世南才从那鲜血横流的王府里走出来,身上的衣袍已经看不出来从前的颜色了,每呼吸的一口空气,都全然是那股让他觉得反胃的恶心味道。
使得激战厮杀了大半个晚上的他,如今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下台阶的时候,因地上那一滩浓稠的血液而打滑,险些以一个不体面的姿势摔在地面。
好在这个时候他的庶长子景綦一把将他给扶住,“父亲小心!”景綦身上的甲衣还没解开,景世南有些垂老疲倦的身体靠在他的铠甲上,忽然有些硌疼了他的肉。
于是景世南连忙将儿子一把推开,站直了身体,“走吧。”
景綦是景世南的庶长子,一直在他面前替其出谋划策,鞍前马后,方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但是方才景綦好意扶住父亲,却被一把冷漠地推开,这使得向来都十分敏感的他当时就僵硬在了原地,余光还瞥见了同父异母嫡出弟弟景瑜的眼神。
那个眼神对于景綦来说,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仿佛在和他说:“你一个庶子,即便是有泼天的功勋又如何?难道还能越得过我这
个嫡子么?”
所以这让景綦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所泼洒的血液,都是在为景瑜而流。
他不满,也不愿意是这个结果。只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看着挽起父亲上了马的景瑜,他们之间看起来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心里忽然想,这场父辈们之间的较量和王府余孽的斩杀结束,那么接下来该是他景綦的时代了。
景瑜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像从前那般随意地看了景綦一眼,就注定了死期。他和父亲景世南上了马,正调转满头准备回府上好好休息,毕竟忙了大半夜。
但是忽然只听得‘咻’地一声,景瑜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多了什么异物,让他十分难受,但又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份痛楚,只下意识地垂头朝胸口处看去,一支带着他鲜血的箭头,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中。
恐怖和震惊中,使得他身体在一瞬间发生了可怕的变化,所有的机能都像是忽然间停止了,他整个人就这样从马背上狼狈地翻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所有人,都才经过酣战,早就精疲力尽了。而整个王府也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该杀不该杀的,景世南一个也没有留下。
他是个小心翼翼的人,不可能为自己埋下祸患的。
所以这个时候满身疲倦的他,即便是没有觉得现在满城都如同他的后院一般安全,但最起码这身后的齐王府,是安全的。
也放心地将后背对准了齐王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从来都甘心为牛为马的庶长子,忽然出手杀了他最疼爱的景瑜。
这是从一个名字上就能判断出来他对这个儿子的喜爱程度。
他当时几乎是被惊住了,嫡次子中箭从马背上摔下,庶长子手握着的长弓,两个画面狠狠地冲击着他的视觉,以至于他的第一句话是撕声揭底地朝景綦怒吼:“你疯了!”而非是‘抓住他’!
景綦也觉得自己疯了,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处于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中了。他能从父亲这一声怒吼里判断出来他对自己的恨意和杀心,所以他在众目睽睽中又放出了第二支箭。
这段弑父杀弟的历氏,在后世的史书中极为简短,不过是:綦妒,遂杀瑜!父南怒,皆杀之!
而景綦的成功,都来源于他出手的快稳准狠,甚至是没有给当时的亲兵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那些景世南的禁卫亲兵们,就如同景世南没有料到景綦会杀景瑜一样!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又听话的景綦,会杀了那个他最为尊敬,面对时连平时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父亲。
而景綦将父亲和弟弟都个杀了,直接就扯下了大旗抓在手中挥舞,一边大喊。
喊的无非不过是我爹死了,能继承大统的弟弟也死了,现在除了我,都是一帮毛没长齐的庶子们,你们不拥立我,难道还能拥立一个毛没长齐的庶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