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恨生兰林起惊雷(第3/7页)

我朝花庐望了一眼。她惴惴地在我耳边低语:“她就是向月如禀报的芊儿。”

我不动声色地越众而出,朝皇后跪下,道:“启禀娘娘,这宫女是臣妾宫里的,臣妾疏于管教,罪该万死,求娘娘赎罪。”

明瑟也跟着跪下,道:“臣妾是一宫之主,宫里出了这等不懂礼仪尊卑的奴婢,也是责无旁贷,请娘娘责罚。”

皇后闲闲地道:“本宫今日见太后气色甚好,心情舒畅,也不忍责罚你们,况且不是什么大罪,都起来吧。”

我和明瑟叩首谢恩。起身时,我瞥见芊儿谢恩起身之后,依旧发着抖,惊恐地避着我和明瑟的目光,眼中含着泪珠,摇摇欲落。

皇后本是要携着琳荣的手离开的,见她这样,不由得停了脚步,问道:“本宫看你好生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芊儿哆哆嗦嗦地答:“回娘娘,奴婢名叫芊儿,是今年初春新入宫的宫女,前几日娘娘命奴婢前去玉林宫,后来经容妃分派,去侍奉贤贵嫔。”

皇后冷了神情,一扫和蔼之色,蹙眉道:“原来如此,不过本宫已赦你主子和你无罪,那你为何仍是惊慌?本宫调教的宫女,怎能如此气度!传出去岂不让人闲话!”

芊儿嗫嚅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怕容妃和贤贵嫔责罚。”

琳荣有意无意地叹了一句道:“该是怎样的责罚,让芊儿怕成这样。”

怒叱的是她,装同情的也是她。

芊儿一反常态,忽然大哭起来,跪地狠狠地磕头:“芊儿该死,芊儿该死!”

皇后若有所思道:“本宫起先还没注意,后来愈发觉得这蹄子不对劲,先是火急火燎,后来是心事重重,现在吓得磕头谢罪,保准有个什么事。”语毕便对着芊儿,提声厉叱一声:“你到底是怕着什么事,还不快快招来!”

我不知芊儿唱的是哪出戏,和明瑟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暗自捏了把汗。

芊儿抽抽泣泣地说:“回禀娘娘……奴婢是冷碧苑掌衣饰的宫女,昨天是奴婢轮值……奴婢睡得沉了,醒来之后库房的锁有些异样……奴婢不敢疏忽,忙报告了掌衣的领头宫女,后来花庐姑娘来了,到库房清点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遗失,可是奴婢心里头不安,就在花庐姑娘离开后,私自将所有首饰都清点了一下,这一清点,奴婢发现了不对,万死不能辞……”

我心里“咯噔”一声。

皇后有些不耐:“到底是什么不对!”

芊儿道:“娘娘从襄吴带来的首饰,件件都登记在册,平日里娘娘很少使用,都装在库房的杉木橱里锁着……奴婢今早见橱子的锁好好的,开锁清查也只是为图个心安,谁知这一查,竟查出少了一柄羊脂白玉梳!”

羊脂白玉梳!

我挑了眉,看向芊儿。只听她继续道:“奴婢吓得半死,只好慈宁宫找同乡的安荣姐姐想想办法,结果太过仓促,冲撞了娘娘,奴婢该死,该死……”

母亲所赠之物,对我而言,意义自然不同。那柄梳子被我偷偷从橱中取出,藏于玉枕之中,每晚入睡前,定要在手里摩挲一番,以慰思乡。我每日的起居只让花庐侍奉,但考虑到宫中人多口杂,所以这件事连花庐也不知道。

而且我依稀记得,那柄梳子是洛家传家宝,关乎家族秘密。

难道有人想要那柄梳子,故意设计让我自己说出梳子的下落?

还是仅仅是拿梳子做文章,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过?

芊儿泣不成声,满脸是泪地伏在地上,额头早磕破了皮,渗出嫣红的血珠。

皇后的声音已有几分冷意:“贤贵嫔,依你之见,你如何处理?”

我不敢怠慢,款步上前,同时脑中的思绪纷杂而来。

今天每一件事都是如此巧合,分明是设计好了的。如今,没有那么多时间思索,我只能先设计保住那柄梳子。

思及至此,我恭敬地答道:“回禀娘娘,若是芊儿今日不提及,臣妾还真的忘记了从襄吴带了一柄梳子过来。那柄梳子估计是被什么手脚不干净的宫人顺了去,本宫打算阖宫之后严加搜查。芊儿素来忠厚老实,臣妾相信她不会做下偷窃这等不齿之事,但不立规矩,不成方圆,芊儿疏于管理,监守失职,臣妾决定罚她俸禄一个月,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