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5/5页)

其它如壶、瓶、桃、杏,都只有小指头大,也是无一不玲珑。

“阿嬷——”

银蟾再忍不住说:“你还有这许多压塌箱底的宝贝,怎么我们全不知?”

老人正伸手捡出匣中的两块玉佩,除了金童玉女外,另一个是鸳鸯双伴图;两件都是极娇嫩的青翠色,且是透空的镂花;伊将佩坠先置于掌上,再分头与贞观二人说是:“本来等出嫁才要给你们,想想现时也相同;明天就去台北了,也不能时常在身边……”

这一说,房内的气氛整个沉闷起来,贞观看着银蟾,银蟾望着贞观,两人互视一会,才合声劝老人道:“阿嬷,你也去啊!人家大舅、大伯几次搬请你去住!”

老人一听,倒是笑起来:“我还去?那种所在,没有厝边头尾来说话;走到哪里都是人不识我,我不识人,多孤单呀!”

贞观可以想知:那种人隔阂着人的滋味,然而为了大信,人世即使有犯难和冒险,也变做进取与可喜了!

“好了!你们免劝我;这两件随你们爱,一人拣一件,挂在身躯,也像是阿嬷去了!”银蟾一听说,先看了贞观一眼:“你爱哪项?”

贞观道是:“你先拿去,剩的就是我的!”

“其实你的我的一样,我就眼睛不看,随便拿一个!”

银蟾这一落手,抓的正是鸳鸯。

“哈!金童玉女是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取近了来给贞观戴;贞观身上原就挂有金链子,银蟾趁此身势,附着她身边悄说道:“我知道你爱这个,刚才我看你多看了它好几下——嗯,好了!”

银蟾的头凑得这样低,几乎就在她颈下,贞观任着她去,自己只是静无一言。

她看着她微蜷的发,和宽隆的鼻翼——银蟾到底是三舅的女儿,这样像三舅……正想着,银蟾忽地停下来,抬头看她:“你看什么?”

“看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大?”

二人遂笑了起来;这一笑,彼此的心事都相关在心了。

一直到躺身在床,贞观还是无倦意,她不由自己地摸一下颈间的玉,又转头去看窗边:灯已经熄了!她在黑暗中看出屋外一点微光隐隐;啊,长夜漫漫,天什么时候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