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疾(第2/3页)
孙家一二楼窗户全都焊了防盗,且无一被破坏;同时,孙父说,自己家门锁三个月前坏了,刚换了新的,就连远嫁的大姐都没有新锁钥匙。这新锁,总共就配了三把钥匙,分别给了孙家父母,与孙远丰三人,现在三把钥匙都没有丢。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他们家门口的邮箱里有个密码盒,里面放着一把备用钥匙,但密码也只有家人知道。
所以,孙父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同时,民警整理出了被按了血手印的村户。这个“血手印”倒也不是没有规律,总结下来,这些人似乎都与孙远丰有些过节。
第一个就是吴瑞花,住孙家对门。她是一个勤快,但嘴碎的女人,一直与孙家不对付。当年孙远丰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嘴小孩儿天生六指不吉利,再后来,孙远丰生病了,她更是喜欢在背后对人指指点点。孙远丰得了“脏病”的传闻,最早就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除了吴瑞花之外,她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小姐妹们,基本也一人挨了一个血手印。
另外一户人家姓汪,汪家在溪口村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可惜母亲溺爱儿子,养出了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孽种。汪陈吉仗着家里有钱,在村里横行霸道,就喜欢捏软柿子,平时没少欺负孙远丰。
最远的一户人家姓林。这家算是个意外,看起来与孙家几乎没有交集。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孙远丰和林家小儿子林凯曾经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但也不是一个班的。后来林凯考上了大学,几年前就去外地念书了,再没回来过。
村民们七嘴八舌,有说孙远丰还魂报复的,有说这孩子打小就被邪祟附体的,也有理智一点,说孙远丰是假死的,还有说孙家人自己在捣鬼的,云云。
林鹤知对事情始末有了比较完整的认知,几条思路在脑内清晰地铺开,形成一张树状图。首先,第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孙远丰到底死了没有?
林鹤知找到当时给孙远丰开死亡证明的民警,虽然他一口咬定孙远丰肯定是死了,但一问起孙远丰的自缢细节,对方就含糊其辞起来。原来,警方并没有看过孙远丰“自缢”的第一现场。
事情要从11月1日晚10点说起,孙家人发现儿子还没有回家,且手机联系不上。孙远丰身体不好,且在村里没有朋友,如果没有和家里打过招呼,他从来不会在外留宿。他父母担心他会不会在哪里晕了过去,便出门寻找。
他们一路打听到半夜,都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
在村里找了一圈未果后,孙家父母又去了后山——因为他们知道,儿子平时心情低落时,很喜欢独自去那里——结果,两人就在一颗大樟树下,发现了跪着上吊的儿子。
他口袋里还有五十六块八零钱,以及一台关了机的非智能手机。
按孙父母的话说,儿子身体“还没冷透”,他们以为还能抢救,直接把人给解了下来,抱着一路回村里,所以警察赶到的时候,“第一现场”是什么样的,全靠孙家父母的描述。
派出所接到报警的时候,是11月2日凌晨0点27分,根据民警回忆,当时死者面部紫红肿胀,口鼻大量粘液流出,窒息特征明显,且脖子上有明显的缢沟,符合孙家父母的描述。
事后,孙家父母带警方去看了后山孙远丰自缢的大树,现场亦无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其它遗物。孙家父母当时情急救人,吊绳还挂在树上,正是孙父最近新买的彩色晾衣麻绳。
因此,警方认为这事儿没什么疑点,直接开了自杀的死亡证明。
在林鹤知眼里,这“死亡证明”简直是漏洞百出。他冷笑一声,语气七分怒气三分嘲讽:“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缢沟?这个沟具体在什么位置,在甲状软骨上面还是下面?”
林鹤知咄咄逼人地问道:“颜色与皮损如何?是否符合死者自缢的体位?身上是否有其它伤痕?他父母说他‘还没冷透’,当时环境温度多少?尸体肛温又是多少?”
民警张开嘴,却一个问题都答不上。他做了多年基层辅警,转正不久,这辈子也没受过什么法医学教育,这会儿被林鹤知逼问得又急又气:“这人没心跳了,也没呼吸了。这么大一个人,活的死的我还能分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