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阑(第2/4页)
那黑衣人立刻回转长刀,向我的头顶劈下。
这千钧一发之刻,劈到我眼前的大刀突然从中裂成两半,划开刀光的那道温敦柔和的清光宛若流云飞瀑,丝毫不见凝滞,轻而易举滑进那黑衣人的咽喉。
鲜血四溅,萧焕伸手把我拉到身后,声音有些喑哑:“站在我身后。”
他说着,站在原地不动,手中短剑的清光展开,周身一尺之内,已再也没有人能近身,唯有在夜色里不断炸开的血花,冷冷映着他手中短剑的锋芒。
被突然袭击的慌乱过后,短短的时间里,局面已被控制。
苏倩白衣翻飞,进退自如地和几名黑衣人周旋,剩下的五名弟子背靠着背,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剑阵,除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斩杀的那名弟子,基本没有损失。
那些黑衣人纠缠了一会儿,看得手无望,很快败退。
清理战场,我们这边死了一人,伤了三匹马。因为还要急着赶路,除了留下一个弟子处理尸首外,其余的人很快上马接着赶路。
我的马已经不能再骑,不得已要和另一个人同骑一匹。
抢在萧焕开口之前,我忙说:“我不要和苏堂主骑一匹马。”
萧焕顿了顿:“那就和我吧。”
我立刻跳到他的马上,早忘了手臂上还有伤口,笑眯眯去拉缰绳,没想到牵动伤处,猛地一阵刺痛,忍不住“啊”了一声。
“怎么了?”萧焕淡问着来拉我的手,触到那里湿漉漉的鲜血,他的手顿了顿。
我笑笑:“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不怎么疼,没什么。”
眼前猛地亮了起来,萧焕擦亮火折,他把我的手拉起来,声音里蓦得有了些愠怒:“这就是没什么?”
我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三寸多长的一道伤口斜穿过手臂,血早把那条袖子染红了,伤口处的肉微翻了出来,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脸上一凉,是萧焕突然用手托住了我的脸,他手指有些抖,带些急切地拂开我脸上的血。
我这才记起刚才我被喷了一脸血,现在我的样子应该像一个血人,有些吓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他笑笑,他却已经停了下来。
他的手还停在我的脸上,那双深瞳汹涌地明灭,他猛地垂下眼睛,放开手,伸指点住我手臂上的穴道止血,把火折交到我左手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替我包扎伤口。
他的手指很轻,尽量避开伤口的细肉,动作也很快,边包边低声吩咐:“这条手臂不要再乱动,等回去给你仔细包扎。”
我轻轻点头,偷瞥他垂着的眼睛,他神色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包扎完毕,他吹熄了火折,为了防止马匹颠簸碰到我的伤口,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才驱马前行。
他的鼻息轻喷在我的脖子上,那种熟悉的略带草木清涩的味道萦绕在我鼻尖。
我稍稍坐正,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
接下来的路途非常顺利,我还以为第一次伏击失手,对手一定会接着安排第二次第三次伏击,然而没有,骏马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官道笔直奔向东方。
失血过后有点头晕,单调的路途中我渐渐靠上萧焕的肩头,眯上眼睛快要睡着。
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前方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带笑的清朗声音也传了过来:“白先生亲自驾到,鄙人荣幸之至。”
我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一条木桥上,站着一个儒冠轻衫的中年人,正在殷勤拱手行礼。
在他身后是一排持灯的少女,全都垂鬟罗衫,清雅的香气在暗夜里袅袅散开。
萧焕也不下马,向那中年人拱手说:“有劳闻庄主迎接。”
那个被称为“闻庄主”的中年人笑得温文尔雅:“白先生能来,我漱水庄已是蓬荜生辉。此地距鄙庄还有一里有余,请白先生和同行的诸位上车前往。”说完,侧身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木桥的另一头还停着两辆高大华丽的马车,听他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就弃马前往。
借着水声,我已经听出木桥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这个闻庄主要我们放弃坐骑,如果待会儿在他们的山庄里有什么变数,只怕我们一时会脱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