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信(第2/8页)

松了口气,我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的拳头放开,挑起嘴角笑:“谢谢你,萧大哥。”

他轻点了点头。

我也点头,转身准备出去。

“苍苍,”他叫住我,宽大的御案后,他的目光柔和,“我从来都没有把凌先生当作是我的敌人。”

我回头向他又笑了笑,眼眶突然酸了一下,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回去紧紧抱住他:“萧大哥,他是我爹,就算再怎么想恨他也不行……他小时候一直抱我……”眼泪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流下来,我只有用尽力气抱着他。

他也紧搂住我,把我抱在胸前,拍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慰:“没关系,苍苍。”

我把头埋进他衣襟里,哭声变成哽咽,眼泪还是不断涌出来。

萧焕把我抱到他腿上坐着,一直轻拍着我的背,等我慢慢平静下来,用头靠住他的肩膀,他才搂着我笑了笑:“不要担心,苍苍,我不会让凌先生受到伤害的,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抓住他的衣袖:“你也一样。”我还是紧抱着他的腰,“萧大哥,你也要好好的。”

他笑了笑,低头看我:“我会好好的……你还要把你的泪水继续往我衣服上蹭?”

我这才看到他衣衫上被沾湿一大片,全是我的眼泪,我恶狠狠地又在他的衣襟上蹭了几下:“小气鬼!我就蹭了,怎么样?”

“没什么,总归这件衣服是要去换了。”他叹气。

我得意地笑,依然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

和工科给事中傅继善的奏折一样,申长流的奏本被扣在了养心殿。

年关临近的前朝,依旧平静忙碌。

这天我踱到暖阁里,看到萧焕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微微低头,看着摊在桌上的折子。

我很少看到他这么沉吟难决的样子,就走过去问:“很难办?”

他像是刚觉察到我也在,抬头笑笑:“有些棘手。”他说着,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奏折,“这份是今天梁王递上来的折子,明里是申诉封地内粮税缴纳混乱,暗里的矛头却指向凌先生推行的新税法。”

我点了点头:“新税法不好么?”

他笑笑:“新税法把各类庞杂的赋役合并,化繁为简,令百姓负担减轻,我也很赞成这种税法。不过新税法砍掉了很多税收,之前由地主和乡绅获利的部分就被砍去,凌先生因此招来了不少嫉恨。”他慢慢解释,笑了笑,“我在想,申长流的折子不过被扣了几天,梁王的这份奏折就来了,是不是太巧了点?”

“你怀疑申长流也是被人指使的?”我略微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不畏强权的清流呢。”

他笑:“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定。”

“那如果确定申长流也是受人指使的话,会怎么样?”我问。

“这样的话,就是有人在背后主使,要扳倒凌先生。”他说着,指肚缓缓抚过那两份奏折,皱了皱眉,“奇怪的是,我不明白假如凌先生失势了,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这么说他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我笑了笑:“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些事顺着它去吧,别太累着。”

他也笑笑:“也是。”

这个事情就这么被搁了下来。

隔天萧焕常喝的狮峰龙井没了,我被指派到库房去拿茶叶。

在茶库取了东西,和管茶库的胖公公开了几句玩笑,我捧着茶罐从库房里出来,一路风风火火,转过一道门时,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我连忙用手护住茶叶罐,明年的新茶送来之前,最好的明前龙井可就剩这一罐了,想也不想,我就呵斥:“走路不长眼睛啊,慌什么?”

喊完了才发现,眼前的人既不是宫女太监,也不是随行营的御前侍卫,我后退一步,那人却没动,蒙在脸前的面纱后传出一声轻笑。

“你是谁?”我警惕地打量着他。

白衣轻裘,飘逸得简直不象话,最可疑的是他头上居然带着一个饰有银狐毛边的风帽,帽上垂下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了他的脸。

他笑了起来,面纱随着气流微动:“如今的小宫女,都这么盛气凌人?”

我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还是质问他:“你是谁?怎么在宫里乱转?外臣擅闯后宫是死罪,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