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页)
殿内众人在听见此质问时,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无论是侯爷还是玄甲军,对朝廷都是一片忠心恪守国法军规,此番若非奸人从中作祟,必然不会行无诏调兵之举。”
黎瑄收敛了神色,朝前方拱手道:“陛下早年也是带兵征战沙场之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若非受奸人蒙蔽,想来陛下必定不会阻拦北境增援之请。”
重伤过后在家中休养两年之久的黎瑄脱了盔甲,穿上一袭朝服整个人显得如同文臣一般温润。
可久经沙场的他眸光中依旧带着血气,和身为武将的坚毅。
随着帘子背后传来的几声咳嗽,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宋诃凝神等了一会儿,见高台之上的君主并无开口的意思,明白皇帝是默许了自己的质问。
他定了定神,正欲再次反驳,殿外传来内侍的通禀声。
高公公迈着四方步快步走进来,神色紧张道:“禀陛下,余老夫人求见。”
闻言,一众朝臣不约而同的朝殿门外望过去。
说起这余老夫人,也是京城内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出身于书香门第,父兄皆是翰林出身,家中唯有她一个女儿,自幼教导礼仪诗书甚至还被接进宫里当做公主一般教养。
未到及笄前来余府中提亲之人近乎将门槛踩破,挑来挑去了许多年,未曾想却嫁给了老靖安侯做继室。
众人唏嘘了没几年,靖安侯府在这位继室的操持下日渐兴盛,府中虽增添了两位男丁,但手足和睦子女孝顺勤勉,各自有其精彩的人生。
是以余老夫人虽为人低调,深居府中鲜少抛头露面,京中人提起她来依旧满是敬佩。
殿外大雪纷飞,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越过长阶,余老夫人一袭诰命吉服,手持鸠头玉杖正向殿前缓缓靠近。
她妆容整洁,衣冠端正,此时迎着风雪稳步行来如同苍松劲柏,老而弥坚。
一众朝臣纷纷自觉向两侧靠过去,为余老夫人让开一条路。
她立在殿前,端正地朝光承帝行了一礼。
没有人想到今日余老夫人会出现在这里,皇帝也是一样。
见状,他自帘后吩咐道:“赐座。”
余老夫人望着内侍抬来的椅子,躬身致谢却没有坐下来。
她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缓缓开口道:“陛下,命夫今日前来是向陛下请罪。”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纷纷不明所以地瞪大了双眼。
光承帝哑声道:“老夫人何出此言?”
“动用金牌调遣兵马前往前线支援一事,是命夫私自做主,选得更是家中一名侍卫。此番有违国法,乃我一人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无论是余老夫人的娘家还是她夫家,都是对朝廷做出贡献的功臣。
父兄丈夫皆是配享太庙之人,如此殊荣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良久后,坐在主位上的人开口道:“老夫人言重了。”
“金牌乃是先帝御赐,本就赋予了靖安侯府也随意调动一次兵马的权利,何谈过错之有?”
余老夫人神色淡淡,“陛下仁厚,虽说此金牌乃是先帝御赐,但也是赐给命夫丈夫,即便是动用合该由如今家中主君使用才是。命夫本是妇人,不该插手于朝政军事,此番瞒着长子行逾越之举合该依律领罚。”
光承帝笑得柔和,“老夫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安稳不得不做此决定,功过相抵,朕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宋诃眉头皱起,他没想到今日这余老夫人会穿着诰命的服饰前来大殿,此番更是将全部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有心揪着无诏调遣兵马一事不放,最多只是为难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妇人,根本牵连不到靖安侯分毫。
且稍有不慎,这事传出去了还会落得一个苛责忠烈家眷的名声。
眼见光承帝同余老夫人追忆起过往,宋诃隐在官袍里的手暗自攥成拳。
这场事先蓄力十足的殿前对峙,最后被余老夫人的出现而轻松化解了。
不仅没能定下靖安侯的罪过,反倒是让文武百官回忆起靖安侯府父子二人为朝廷戎马一生做出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