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送人头当然要笑纳了(第3/4页)
打探得差不多后,归庄正在琢磨如何撕破脸才比较妥当、顺便不坏了东家张煌言将来的官场关系。
但便在此时,张煌言本人终于迫不及待地从屏风后出现了,而且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地喝骂了对方。
“哈哈哈,‘曹溶’,你倒编得好履历!要不是咱在南京国子监见过你,还真被你骗了!”
使者乍一听,没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谁,定睛看去,只觉得微微有点眼熟,确信自己被识破后,他吓得立刻瘫坐在了地方:
“你是……张苍水?朱树人的表哥张苍水?!他居然舍得把自己至亲手足放到这宛城来督战?他这是要誓死跟英亲王死磕到底不成?”
张煌言狞笑了一下:“你居然还能认出我来,不错,龚鼎孳,早就听说你这个士林之耻,当了三姓家奴,先投闯贼,又投鞑子,张某在南京的故旧、同窗,哪个不以咱国子监曾经出过你这等‘前辈’为耻!
你居然还敢来劝降,真是不怕死啊。阿济格派你来,你就真来了?他杀得你,我便杀不得你!”
原来,这个三姓家奴,正是当年在南京时,就跟朱大典、侯方域、阮大铖、左良玉勾结于一处,得罪了朱树人(当时还叫沈树人)的龚鼎孳。
(注:当时这几伙人各有各的利益,也各有和朱树人的矛盾,只是偶然一起对付朱树人,但互相之间并不一定都熟识,比如朱大典就身居高位,只是利用他们,并不算盟友)
因为这层恩怨蝴蝶效应,龚鼎孳的仕途也颇为不顺,到了北京后,在兵科给事中的位置上多蹉跎了两年,不得升迁。连带着历史上本该被他纳妾的顾眉,也阴差阳错没有跟他。
负责考评的吏部官员,都知道他上头没人,由得罪过朱树人。在朱树人地位水涨船高、炙手可热的情况下,谁会冒着得罪朱树人的风险,强行给一个穷酸文人名士出头呢。
所以,这一世的龚鼎孳,直到崇祯覆亡,也没升到太常少卿,始终在兵科和御史的位置上挪来挪去。于是入了清,也依然从兵科给事中坐起。
阿济格此番南下,颇带了一些江南东林出身的降官,比如龚鼎孳和河南道御史曹溶,阿济格想的也是靠这些江南文人了解敌情、分化瓦解,遇到被包围的明军,可以让他们出面软化劝降。
此番考虑到南阳城内的督抚,就算不是朱树人,可能也是江南士林出身的显贵、朱树人身边的熟人。所以阿济格就逼着龚鼎孳这个人面广的,稍稍乔装一下,来探探虚实,回去好把明军的人事安排报知给阿济格,谁让张煌言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呢。
龚鼎孳当时当然是直接吓尿了,他知道自己认识的人多,也意味着他被对方认识的概率也会更大。但阿济格直接威胁他,他也没办法。
思前想后,他觉得只要不是遇到朱树人的至亲铁杆,其他人应该不至于在乎他和朱树人曾经那点恩怨,也不一定知道内幕,就算认出来,也未必有生命危险,说不定还能仗着在南京认识人多,许诺一些人情出去,达成点肮脏交易安全脱险。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地冒了同僚顾溶的名字和履历,决定赌一把。
谁知就是这么命歹,居然撞上了对朱树人私事最为熟悉的张煌言!朱树人的表哥!
而确认对方身份后,张煌言当然也是心生一计,他知道这种三姓家奴,杀是肯定要杀的,但是可以不急,只要先扣下来,不放人,慢慢都可以杀,说不定还能帮助表弟在未来朝廷上解决几个政敌,另有妙用——
这可是一个攀咬的好工具人呐,虽说“串通北京降逆”的伎俩有点不光彩,容易导致人心惶惶,历史上是阮大铖那种卑鄙小人把持朝纲时才用的。但刀子的好坏,关键还是要看人怎么用,先留着总归没错。
(注:历史上阮大铖玩的内斗伎俩,就是彻查“有哪些北京的文官在崇祯死的时候投闯/投鞑了,是变节者”。然后查查看那些变节者在南京朝廷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然后对这些变节者的亲友大开杀戒成批罢免。
这种选择性株连是很卑鄙的,其实就是公报私仇把那些年得罪过阉党的人彻底借机干掉,也对历史上南京朝廷内部离心离德起了非常坏的作用,最后人人自危文官都不想抵抗,怕不知道那天就因为在北京有亲戚就被下狱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