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5页)

这次,不再是气沉丹田式的咆哮,声线低沉,稳重内敛。

颜嫣眨了眨眼睛。

可她这眼睛眨得没别的意思,仅仅是因为,她此刻,只有眼睛能动罢了。

她着实有些费解,也不知自己今晚究竟撞了哪路邪神。

怎一个两个,都爱往她屋子里钻?

谢诀倒还好说,来了就等同于是给她送灵石,不挣白不挣。

可这大叔又是怎么一回事?

年纪一大把,还夜闯年轻女子香闺真的好么?

大叔盯着颜嫣的脸看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三个字。

“你姓颜?”

颜嫣不明所以,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依旧只能眨眼间。

然而,她这次才眨不到三下,就明显感觉到,加持在自己身上的桎梏消失了。

所以……

大叔您是现在才发现我这样没办法回答问题么?

恢复自由身后,颜嫣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些什么。

才张开嘴,又被那大叔给截住了话头:“你娘可是颜璃?”

即将溢出唇齿的话,生生被咽回肚子里。

颜嫣想了又想,终是道了句:“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娘?”

大叔仰头吁出一口浊气,沉默半晌,才道:“我是你爹。”

颜嫣:???

风从北面吹来,“哐当”一声撞开紧闭着的窗,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颜嫣静默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位大叔,只觉,他莫不是有那啥大病?

此时天已微微亮,穿堂而入的晨风送来阵阵清香。

是院子里的紫藤花开了,深深浅浅的紫连成一片,足矣遮天蔽日。

窗页仍在风中“嘎吱嘎吱”摇摆。

大叔目光怔怔地望着那片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紫藤,许久,才道:“这花,可是你娘留下的?”

颜嫣也转头望向窗外,却没接话。

颜璃那场病来势汹汹,这株紫藤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山上野菜被挖光,蛇鼠野兔也绝迹的时候,颜嫣便是靠着这株紫藤活下来的。

除却种子有毒,紫藤全株皆可食,开出来的花尤其美味,或是生吃,或是蒸食,六月初至十月月底的这几个月里①,都无需外出觅食。

大叔仍在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若是你娘留下的,它如今也该有两百来岁了。”

至此,颜嫣心中的顾虑已消除大半。

颜璃闲着无聊时,最爱与她吹嘘这株紫藤的由来。

说这花是她当年亲手栽培的,已有两百来岁,放眼修真界,就只有这么一株紫藤是夏日开花,花能一路开至深秋,久久不谢。

彼时的颜嫣只当她又在说胡话。

毕竟,哪儿有人能活两百多岁呀?

“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垂着眼睫,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余下的话。

“你娘……她还好吗?”

“死了。”

颜嫣答得很轻巧。

颜璃还活着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逮着什么都能和她唠上一整天,不带停歇。

唯独在她提起爹这个字时,沉默不语。

各中缘由是什么,连八岁那年的颜嫣都能猜明白。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便在心中默认,自己没有爹。

可如今这个“爹”又突然冒出来与自己相认,是怎么一回事?

颜嫣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半晌没吭声。

隔了许久,才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

不然呢?

颜嫣听了这话,莫名觉得好笑。

你若对得起我们母女二人?

我娘何至于孤零零一人病死?

我又何须为了一口吃食终日惶恐?给人做玩物?

颜嫣当然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冷眼看着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平静,又或许是,他这个当爹的着实无颜面对这个在外漂泊了二十余年的女儿。

他一时间竟不敢直视颜嫣的眼睛,目光闪躲地移开了眼,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玉简。

“爹如今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他越说声音越小:“尚不能让你认祖归宗,你若有难处,可以用这块玉简给为父传音。”

颜嫣没伸手去接,低头看着那块篆刻着“玄天宗掌门”字样的玉简,神色不明。

然后,弯起嘴角,当着他的面,一字一顿道:“我没灵根。”

短短四字,犹如一记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