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朱砂佛印(第5/6页)
“呜呼哀哉,魂魄归来,伏惟尚飨!”下阶处的人们齐声悲唤。
“印臣,你怎么了,别愣着呀!”逐酹见她神情恍惚的站在门槛旁边,拍了她一下。
“哦!”她缓过神来,默默地将幻觉中男子的话念了几遍。
庙宇里面是一些残破不堪的碎石与腐朽污浊的布幔。大梁已经有些坍塌的趋势,斜斜地倾向一边。供奉的佛像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莲花型的基座孤寂地躺在正中央。
“这是供奉‘燃灯佛’的庙宇。”逐酹仔细地看了一下莲花座,下了一个结论。
燃灯佛的坐基与众不同,分别是五枚莲花瓣交错叠成两层位于底座四周。相传燃灯佛降临于世的时候有一位“为欲成就一切种智,度脱无量苦众生”的僧人向他抛了七茎莲花,五茎落于座下,变成莲台,两茎位于两侧,傍依肩袖。这个故事在很多佛经中都曾经记载过。
并且西域一带佛教盛行,信仰着摩尼教、景教与袄教的人们经常将“火”、“灯”一类的事物当作自己的膜拜对象。因此,在当地有非常多的庙宇供奉“燃灯佛”,当然也可以叫做“定光如来”。
在敦煌莫高窟的壁画里,也可以很频繁地看见这位手执灯盏给人间带来光明的佛祖,安静祥和地望着座下的受苦僧众。印臣对这个佛经故事并不曾听说过,可是在潜意识中仿佛存在这么一根纤绳,将那一边埋藏多年的记忆从泥土中慢慢拉起,显现出清晰的一角来。
她记得似乎有一位佛,在她额间点上了一枚印记,慎重地告诫自己:“莫坏法身,切记切记!”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也许这座饱经风霜的庙宇,在千年之前有一番特殊的经历与磨难。生灵的涂炭、僧众的迁徙、文明的消逝……这一切终究被野蛮吞噬掉了呵!
逐酹站起身,摇头道:“我想除了那些门上的字迹,这里几乎被破坏殆尽了。印臣,走吧。”
她哀漠地看了一眼仅剩的的莲花座,想起一个青衣女子手执一只水净瓶,含着笑,吟吟地说:“愿我后生,常为君妻,好丑不相离。”
然后她闻到一种淡淡的藿叶的香气,从逐酹的身上传过来。
他们从庙宇出来的时候见到了楼兰与钱悦南教授以及他身边的助手。印臣看见楼兰的时候注意到她笑得璨若莲花,丝毫没有矫情的样子。钱教授戴一双深色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柔和而慈祥。他的上额饱满,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在简单介绍之后,印臣向钱教授出示了刚才从城隍庙中拓印下来的文字,不长,只有很短的一段。
“这是刚刚印臣在庙门上发现的,和古墓中我们发现的字迹有些相似。”逐酹站在最旁边解释说。
“唔,逐酹,你去墓穴里再拿些文字样稿过来。”钱教授的样子很专注,头也不抬。
逐酹笑得很阳光的样子,好象替钱教授做事是一种荣幸。“好。”他说完,转身去了。
楼兰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印臣,一脸沉思。
印臣问:“教授,您觉得这像是本地居民使用的文字吗?”
钱教授沉吟道:“很难说。汉朝时善鄯使用的佉卢文与这个有些相似。然而我们没有做具体考证,不能轻易下结论。”
“会不会是和田塞文?”楼兰冒出一句。
“你说的是于阗国的文字吗?”一个叫做杨嵘的助手摇摇头表示怀疑:“于阗在新疆境内,文字又如何会在几千里之外的敦煌出现?”
楼兰笑了一下。“可是我国境内很多地方都出土过波斯的钱币呀!外来的物品或是文化式样传播到不同的地域并不奇怪。”
钱教授微笑道:“楼兰说得有些道理。敦煌曾经出土过一本书教做《于阗教法史》,是用古代藏文记载的。这中流传的说法也有一定的可能性。可是于阗国使用的和田塞语并没有形成文字流传下来,至少我们至今没有这样的文字资料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