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窥测时势(第2/3页)

张延雄不过是个粗莽武夫,闻言愣了愣,不知如何反驳。

仪叔安怒气不歇。

“陛下是否派郝公南下议和,我不知!是否要收复关中,我不知!哪怕是山西防务如何布置,我亦不知!

我仪家镇守解州,兢兢业业为陛下筹集钱谷,为别吉上缴五户丝。一转眼,关陇大败失守,我听廉希宪之命布防黄河;一转眼,廉希宪叛了;再一转眼,李瑕遣使休战。

你要我做什么?收复关中?斩杀李瑕?我一小小知州,不是陕西四川行省丞相!不是节制河南河北诸翼兵马、八万户军民总管!”

他抬手一指张延雄,终于是显了世侯官威。

“别再对我呼来喝去,我不是廉希宪,有权、还有胆子擅作主张;我也不是张帅,战功赫赫。我的职责,守解州、保民户。不是任人驱使的家将!再要我做什么,拿中书行省的命令来!”

“我要你做什么?!”

张延雄亦大怒,吼道:“若非你派兵围杀我张家千金,我跑来做什么?!我家大帅随陛下征战漠北,到底是谁在背后污蔑我张家,驱兵动刀?!当我张家是好欺负的?!”

这是沙场杀人的气势。

仪叔安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失态了。

“我不管你做什么!”张延雄还在大骂,“我不管什么关陇、李瑕,立再多功劳有什么用?!我家大帅立的功劳还不够吗?!节制河南河北诸翼兵马、八万户军民总管,但还有人敢围杀他的掌上明珠!”

“不是围杀……不是围杀……张将军息怒,我说来说去,此事与我无关啊。”

仪叔安大急,脸色再次愁苦下来,劝道:“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是廉希宪啊!他叛逃了,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搅动……”

“但你还敢见宋使,休以为我不知,李瑕要派人把廉希宪要回去,你若担不了,把人交给我,我来杀了!有事我来担!”

“怎可能?”仪叔安急道:“我怎可能再把廉希宪交回去?我今日见杨实,为的是稳住李瑕,让李瑕不对山西动兵,我已把杨实敷衍回去了。”

“然后呢?”

“自是将人交给中书行台。”仪叔安急得踹脚,语气愈发直白,道:“一切与我无关,我只管保解州,保民户。其余一切,我只听中书行台命令。”

“但你之前还指认张家!”

“哎,都说了,之前是廉希宪以行省丞相之名命令,如今他既已叛国。我自是不必理会他,只等中书行台命令……今年的五户丝还得送往九原城。”

张延雄点点头,知道仪叔安这是把靠山都抬出来了。

他也就是叫得凶,并不敢真得罪独木干公主,遂也平息了火气。

接下来无非是商量他尽快带着张家大姐儿离开。

张延雄打算护送着大姐儿由山西走陆路,经太行径返回保州老家,却要派出一部分人乘船顺黄河南下,往亳州给张五郎通报消息。

仪叔安不管这些,只在乎尽快了结,各自相安。

这日,却又有信使至北面而来,将几封消息递在仪叔安手里……

……

李瑕在风陵渡仿佛比在长安还舒坦,睡起来练了一身大汗之后洗了个澡,打听到张延雄不在,便径直去求见张文静。

他只穿着一身布衣,施施然然的模样,丝毫不怕有人刀斧加身。

如今这风陵渡,除了他带来的人,也只有张文静、张延雄,再加上一个入狱的廉希宪知道他的身份而已。

明面上,他只是张家手下。要求见大姐儿,一般人不知他身份,正常通报就可以。

对于张延雄而言,没必要告诉别人“这个就是李瑕”,为了什么?

杀李瑕、收关中、立大功?

张家主力都在北面,在河南并没有收关中的兵力。就算有,中间还隔着开封、洛阳,隔着史家。

张延雄又向谁报功?

一个家将,且不论做的事是对是错,擅自作主,越过主家向忽必烈报功,张柔就得先一刀杀了他。

以前张家要杀李瑕,根由是,怕被污陷为通敌。

形势早已变了,忽必烈已知晓张家与李瑕的关系,为表宽厚并未追究,当时张家的杀心就已经淡了。

这在临安时便能看出来,张弘道派人到临安挑拨宋廷,却一次都没有暗杀李瑕……因为他是当作差事来办,作为姚枢招降不成的后手,奉的是姚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