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3页)

卫觎拉开小茶案的暗屉,里面居然有两碟新鲜的果米糕,也不知他何时吩咐人备下的。他将青瓷碟推到小女孩面前,“到县中大抵要走半个多时辰,先垫一垫。”

簪缨自小胃肠羸弱,三餐一向应时,盯着那雪白诱人的米糕,还真有些饿了。

当下也不客气,轻声道谢后便用帕子小心地拈起一块,送入口中。

卫觎不打扰她吃东西,从袖中抽出半册薄竹打磨的旧简,其上黑笔红批的小字密密麻麻,不知何书,单手托在掌心看。

簪缨慢慢地吃了半块桂花米糕,行下宫道缓坡的马车也在这时转入平地,却忽地停下了。

“阿缨!”车外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簪缨的目光静了静,始记起下山之路,会碰到等在行宫外的李景焕。

“若不想看见他,我轰走。”

卫觎闻车外杂声,视线都没抬,随口道。

簪缨用帕子轻掖嘴角,摇摇头。

对于一个已经形同陌路的人,多给对方一个眼色,都是抬举了他。

小女娘清软的声里含着不以为意:“心中不存,目中不见,我自自在,理他做什么。”

卫觎听了,目光犹落在竹简之上,神情里却多了丝神采,貌似笑嗯了一声。

……

李景焕天未大亮时便离开宫城,乘銮车往行宫来了。

事实上,他昨夜离开太极殿后回了玉烛殿,守着那张空残余香的床铺,听着雷声,一夜未睡。

从傅簪缨三岁入宫直到昨日,她从未在宫外宿过一夜。即使回傅府省亲的日子,也是当日往返,这已成为中宫多年的约定俗成。

可就在昨晚,一个十年来等候在那里,他何时想见便能何时看到的人,不见了。

一个人从童年长到少年,再到成年,会用旧很多东西,丢掉很多事物。李景焕带在身上的荷包会丢,腰带上的宝石会掉,不喜的衣饰会换,可在浮沉变迁的时光里,他唯一笃定的是——

傅簪缨一定不会丢。

毕竟他从立为太子起,便知道这名女子,将来会是他的妻。